應子丹別過頭,不願說。
「說嘛!說嘛!」
「干嘛跟你說?」
他不說,定是秘密,最喜歡听秘密。
「如果肯跟我說,我就分你個包子。包子店的老板給四個,可以分一個。」熱呼呼的四個包子,啃半個。
應子丹還沒出打架的理由,肚子餓的他先動手取走手上吃剩半的包子。
「應子丹,我個已經吃一半,干嘛拿去吃?不是要給一顆新的嗎?」
幾口就把包子吃光,他才解釋打架的理由。「那混蛋說我不識字,將來也沒出息!」這次他是為自己而打。
殷琥珀頗贊同地頭。「也是啦,如果想要有出息,識字是必要的,看那些做官的統統都是讀書人,想要賺大錢也要念書,想要出息就得識字。」
是因為有個當師傅的爹,比其它貧窮的孩子幸運,要不以他們家的環境來看,想識字可難。
「誰說的?」他偏要反其道而行,識字才能賺錢?將來,他絕對不會靠識字來賺錢。
「爹說的。」
「你爹識字,賺錢嗎?」最好的反駁例子。
「呃……」殷琥珀愣下,對喔,爹怎麼沒賺大錢?「這個,爹他對賺錢沒興趣。」
「笑話!誰不喜歡賺錢?」
「錢夠用就好,太多是麻煩,娘說的,娘說的一定有道理。」她是娘的信奉者。
「有錢才能為所欲為。」家里窮,就得受冷嘲熱諷的痛苦,因此徹底改變他的想法,若想得到尊敬就必須有錢有權。
「有錢……」小腦袋瓜自然往上抬。
以為看見什麼,應子丹跟著抬頭,只見白雲幾朵,其它啥都沒有。「你看什麼?」有時他還真弄不懂丫頭的行為。
小他四歲,卻儼然副小大人的模樣,精有精,蠢也挺蠢的。
有不少姑娘對他好,偏偏他只喜歡琥珀,因為他感受得到她的真心,是真的對他好,而不是對他另有所圖。
「我是在想有什麼是有錢也得不到的。」抬頭望思考是的習慣。
蠢丫頭。「任你想破頭也不會有……」
「啊,想到,有兩樣。」
「什麼?」他沒好氣問,還真讓想到。
「一個是親人對我的愛,一個是死亡。」喜孜孜地笑著。看吧,她很聰穎的。「就好比伯母疼你、照顧你,不是因為你有很多錢,而是你是她的兒子。死亡也不會因為有沒有錢而決定先後順序,所以啊,還是會有錢得不到的東西。」請大聲稱贊吧。
應子丹陣詫異。
他想不通的道理,竟讓丫頭先懂。
「其實無論有沒有賺到錢,識字都是應該的,免得被人騙。這樣好,從明開始,工作結束後,我便教你識字,就從你的名字開始學起,總要認識自己跟伯母的名字,好不好?」如此一來,她也能當個小小師傅。
「……隨便。」識不識字對他沒差別,只是能有多點時間和她相處也挺不錯的。
「那好,就從明天起……咦,怎麼又拿一顆包子?」
「一顆給娘。」他霸道的經天地義。「不給嗎?」根本是吃定她的善良。
「是給伯母的啊,當然好啊。」雖然只有吃到半顆,可是大家都有得吃,這樣最好。
「待會兒別跟娘說我跟人打架。」
「那要說什麼?」
「就說跌倒。」
「有人跌成樣嗎?」若真相信就太蠢。
往後,殷琥珀依然常看見他帶傷回來,害相當自責是不是自己教壞他,令伯母更加憂心忡忡,幸好過段時間,他身子抽高,體格壯碩不少,身上不再有傷,最奇特的是他帶回的錢也變多。
問他怎能賺那麼多錢,他卻是秘密。
為這個秘密,殷琥珀連想個月都得不到解答,最後才曉得應子丹是如何賺到那些錢。
躲在樹叢後,直到看見霸王李離開,殷琥珀的憂心才放下。
霸王李在鎮上非常囂張,他其實是個十多歲的少年,身強體壯的他最愛耀武揚威,四處欺負其它窮人家的孩子,也吃過幾次虧,不過娘要她能避則避,才沒受過什麼傷害。
罷才霸王李要走之前,扔下幾枚碎銀,才明白應子丹賺錢的秘密。
原來是靠打架賺錢,真是……
「出來!」不知何時,應子丹的臉已經轉向她躲藏的地方威嚇。
殷琥珀見被他發現,只好乖乖走出來。
看見是她,他放心,跌坐在地上。「你還真有膽,不怕被發現?」
「怎麼能用種方法賺錢?」
「霸王李是不是欺負過你?」他不答反問。
「是啊。可是跟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系?」
「打他是幫你出氣,不用謝。」
是幫她的啊,那應該聲謝謝。「謝……不對,我又沒要你幫,根本是為自己吧?應子丹,如果讓伯母知情,會有多痛心,知不知道?」
「如果她曉得,你就死定。」他冷冷恐嚇。
殷琥珀嚇得倒退幾步。既然他的鐵拳可以擊敗霸王李,那麼要打她肯定沒問題,呃,會不會被打死啊?
瞧她嚇成那副模樣,難道以為他會對她動手?真太瞧不起,他才不打人,更不會打她。
在他心底,琥珀跟別人有著不同的地位。
薄唇斜挑,露出幾分邪魅,十分喜悅在她臉上發現抹羞澀。
「要是你敢跟娘說,我就跟你娘說我親眼目睹你偷東西。」她有招,他也有應對之策。
「嗄?!」殷琥珀那張小臉錯愕不已。「你、怎麼可以無中生有?我又沒有偷東西。」
「我也沒有打架。」怎算是打架,充其量不過是較量罷,霸王李最後還不是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明明有!」
「那你也有。」
「沒有!」
「你有。」
心知他是故意和自己作對,殷琥珀氣得轉身欲走。
「等等。」
「做什麼?」
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模樣好不可愛。他忍俊不禁,笑聲逸出口。
「笑什麼?」
「沒,過來扶我吧。」
應子丹身上沒有大傷,可模樣很狼狽,很想過去攙扶,想想又拒絕。「不要,除非答應不再打架。」
「好,答應你不打,行吧?」他外表派誠懇。
見他得誠懇,決定相信他,走過去,伸手扶起已經高過兩個頭的應子丹。「……」使勁。「變重。」
「是人,當然會變重。」段時間他什麼都吃,雇用他的老板給他微薄的薪資,卻有供午飯,他省下的錢要給娘買藥,中午的時候便吃得很多,吃得老板差想貼補差額要他自己到外頭吃,免得吃垮他。「地上的錢幫我撿起來。」
殷琥珀照做,然後又扶著他的身體。
其實他根本用不著任何人攙扶,卻不知為何,很想親近圓滾滾的身子,而且每回經過身旁總能聞到藥草的味道,他很喜歡,因為他身上也是這種氣味。
「對,待會兒先繞到街上。」
「還想做什麼?」
「買份小禮物送你娘,今天是你娘生辰吧?」他狀似隨口提及。
不敢置信。「記得?」最近在鎮上的面店幫忙,他看見便問,只提過次,沒想到他竟然記得。
「只是想謝謝你娘每回都不小心多煮我們的菜。」
「娘很迷糊的啊。」
所以才生個更迷糊的女兒全盤信以為真是嗎?
「很感謝你記得娘的生辰,不過別用些錢買,娘知道不會高興。」娘可是比她還正直呢。
「何必凡事都告訴你娘,你們之間都不會有秘密嗎?」縱然他們母子間很親密,他仍有一、兩件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怕娘知道會擔心。
「沒有,每天都會跟娘說今天發生什麼事情,遇到傷心事,娘會安慰,遇到不平的憤怒,娘會開導,有困惑,娘會為解惑,有什麼好隱瞞?」也不喜歡有秘密。「如果有秘密,不就表示不信任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