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欣賞、喜歡的神情表露無遺,倒是上官鳴玉似是一點也不為所動,依然淺淺含笑。
「姑娘言重了,在下不過是表達心中的想法。」他客氣以對,壓根不覺眼前的女子有多美。
女子縴縴手指輕貼著小巧的下顎,模樣含羞、櫻唇淺彎的弧度令人賞心悅目,就連已經成親的成德也不免著了迷,但上官鳴玉臉上沒有半點出神,只維持一貫的禮貌。
「可小女子確實欣賞上官老板的直言。」女子邊說邊笑,步步進逼,好似一點也不在乎男女之別。
成德恨不得這位姑娘對他有意思,哪知她卻筆直走向他的老板……好吧,老板相貌確實斯文清俊,加上人高馬大,的確讓鎮上許多姑娘心儀……說起這事,嗯,這位姑娘不曾見過,是哪戶人家的小姐?
上官鳴玉有些意外她會毫不客氣的朝著他走過來,眼見距離慢慢拉近,他自然是往後退,而且他退得不著痕跡,只要對方往前一步,他便往置放書籍的架子走過去,順手將擺歪的書本放好,乍看之下,會讓人以為是他往前走,而那位姑娘僅是配合著他。
她當然明白他的作法,不過也沒打算停步,繼續慢步走近,指尖落在書本上,隨著她的步伐,指尖也一本滑過一本,她走得若無其事、走得漫不經心,卻步步踩入他的心坎。
一進、一退,兩人就在書肆內繞行了好幾圈。
上官鳴玉難得被逼得少了平時的優閑,忍不住問︰「請問,姑娘是要買什麼書嗎?若有書名或是著作者的名字,會比較好找。」
女子殷紅的唇瓣微微一彎,「只是隨意看看,沒有特別想買的書,多謝上官老板好意,倒是……上官老板,您離這麼遠,是嫌棄小女子嗎?因為我嗓門小,才想靠近一點說話不會費力,您卻……莫非是不喜歡小女子?」她有些哀怨的問道。
美人顰眉,我見猶憐。
老板,你就別退後了吧!這麼一位大美人在面前,相信連柳下惠也會無法招架。成德希望他家老板別錯過這個認識美人的機會。
上官鳴玉確實停住腳步,不是因為美人,而是怕傷她的心,不過他手上還抱著一疊書,正巧成為一個小阻凝,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生性遵循禮教,性格也閑適恬淡,面對讓他傷腦筋的人事物,總會下意識排拒,正如此刻眼前這名姑娘。
他倆又不熟,她卻如此「熱情」,會讓他不知所措。
「沒這回事,我只是剛好在整理書,姑娘切莫誤會。我耳力不錯,如此的距離……剛剛好。」只要她別再靠進一步即可。
「那就好。」女子垂下視線,那十幾本果真阻止她繼續前進,她也不在乎,縴細的指尖輕輕滑過抱在他身前的書。「上官老板也切莫見怪,只是您剛剛的一番言論實在讓小女子感動,禮教總要求女人必須待在家中,不得在外拋頭露面,更不能做一些違反世俗倫理的事,然而上官老板卻贊同女人亦可獨立,不必靠旁人,真是好遠見,佩服。」
美女一笑傾城,聲音又宛若天籟,成德听得早已酥麻入骨,不過他更佩服的是自家老板的不動如山。
「不敢當,在下只是覺得不該拿過去嚴苛的教條來約束如今的女人,現在私塾亦開放給姑娘上課,說不準將來也會出現女狀元。」明明他抱著的是「論語」、「周禮」、「四書」等嚴肅的書,怎麼她的指尖一踫觸過,冷硬的書本線條全變柔了?
女子秋眸盈盈,笑容滿是心儀的傾慕。
成德這下更確定美人顯然對老板有意思,他也不會自討沒趣,就把人留給老板招呼,自己去後頭整理其他書籍。
礙事的第三者一走,女子隨即又往前靠近一步,上官鳴玉則是已退至角落,此刻退無可退,只得靠著身前的書本來防御。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他實在不想說,卻逼他不得不說,姑娘的名節重要啊。
「上官老板,我們也沒靠得多近哪!」她笑道。還有十幾本凝事的書,哪里近了?
若沒這些擋箭牌,他相信她已經撲上來了。
「唉,這些全都是一些無聊的書,我都看過了,不曉得貴書肆里有沒有其他的書呢?」慵懶的嗓音,隨興的表情更顯一番風情。
找書是他的強項。
書肆內所有的書以及擺放的位置,他一清二楚,找一本書不過眨眼工夫,就算要找絕版書,他亦有管道,難不倒他。
「請問姑娘要找什麼書?」現在他只想與她有多遠便離多遠,不屬于他的軟玉溫香抱起來是相當麻煩的事,而他,不喜歡麻煩。
「就……」她顧盼流轉間頗有幾分誘人的魅惑,櫻唇輕啟,聲音突然小如蚊蚋,上官鳴玉听不清只得靠近。「最近剛出版的一本‘活色’,不知上官老板這兒有沒有賣?」
活色——顧名思義,壓根不用多做解釋。
上官鳴玉挺直身軀,瞪大眼楮,沒想到如此嬌滴滴的姑娘,一開口就令他驚詫不已。
「這、這……姑娘,我們沒有賣這本書。」讀聖賢書的人,怎可能會賣……好熟的一本書名,記得好像也有人詢問過。
她一臉失望。「唉,想想也是,你們讓聖賢書的人,是絕不可能賣這種婬穢,低俗、不堪入目的書,對嗎?」她有些感嘆。
他有這麼說嗎?他只是想讀聖賢書的人,怎可能會賣這種閨房之樂的書。人生而就有,敢做不敢說的人比比皆是,他是沒做過,卻也不會刻意鄙視這種事,畢竟男女之間的情事……嗯,是天經地義的事。
「說也奇怪,男歡女愛是很自然的事情,卻有一堆道貌岸然的男人只敢做不敢說,更有的人喜歡到外頭去做,做到連家人都不諒解,做到鬼迷心竅,上官老板,我相信你絕對不是這種人渣……呃,欸欸欸,不好意思,請原諒小女子一時心直口陝,你不是人渣,應該說是之徒比較恰當,對吧?」
先不管他究竟是人渣還是之徒,上官鳴玉倒是對眼前的姑娘另眼相看。即使有些男人要說這種事,也會躲起來偷偷大放厥詞,可不曾見過有男人和她一樣大方地和其他人討論,更遑論她還是姑娘,而這個「其他人」卻是個大男人。
他倆毫不熟識,話題會不會太百無禁忌了一點?
她恬淡的淺笑讓人感到舒適,但說出口的話略帶幾分殺傷力,而且似是針對他,嗯……應該不至于吧,他與她可是頭一次見面,彼此毫無過節才是。
「姑娘說得是。」不管如何,客人最大,他也同意她的論點。
「上官老板真是好人,我決定請你喝杯酒。」
喝酒?「不了,我不喝酒。」
「上官老板,別這樣,小女子難得想請人喝酒,正巧我的酒館第一天開張營業,您就當捧個人場,好嗎?」
酒館第一天開張,那不就是……上官鳴玉瞪著她。
女子笑靨如嬌花,「小女子正是您的對門鄰居,上官老板,往後請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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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就是「女兒紅酒館」的老板。
真年輕,也很貌美。
她的美貌讓酒館內日日座無虛席,即使有招呼客人的姑娘以及女客穿梭其中,半個月下來,也未曾听過酒館出過事情。
「女兒紅酒館」只賣一種自釀的酒,名為「女兒紅」。
據說是「女兒紅」的酒醇而不醉,讓人即使連灌一大壇,依然能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