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陪?
其實是當杜小姐的跟班,得負責幫她推車。
抵達超市後,不過多盯了泡面幾秒,包得像是木乃伊的杜曼熙就自範小雪眼前消失無蹤,唉,她只希望超市內的客人能見怪不怪,要不然被嚇到就麻煩了。
「不是要買紅酒,又跑去哪里逛了啊?」推著推車,範小雪在賣場內轉來轉去,找不到杜曼熙卻在廚具區踫上剛才被她偷窺……不,是被逼著偷窺的男人。
B棟A座六樓的新住戶。
他也推著推車,一身黑,從容地站在廚具區選焙廚具,模著菜刀的手指宛若對待一件精致的藝術品般的珍惜。
見對方沒有注意到她,範小雪便打量起男人的推車里擺些什麼。
推車內全都是需要烹煮的食材,找不到半樣快餐,跟她天差地別;剛搬來,添購點廚具是應該的,重點是推車內竟有一把折疊式的大鋸子。
就算要鋸木頭,也用不了那麼大的鋸子。他是想鋸什麼?
似是察覺有人盯著自己,男人回頭,慢了半拍的範小雪來不及找隱蔽處,就這麼與他四眼相對。
她尷尬得很想腳底抹油,無奈腳下好像生了根,動彈不得,只能呆著一張臉,活像個蠟像。
好在,男人邪氣的眸子僅僅瞥了她幾眼,朝她一笑後又繼續挑選廚具。
等他轉回身,範小雪才吁了口氣,心髒怦怦跳個不停,怎麼每次遇上這男人都是這狀況?
「怎麼啦?」杜曼熙抱著三瓶紅酒放入推車里,順著好友的目光望去,「是那個鄰居耶!真巧,要不要過去敦親睦鄰一下?」
「才不要!」她都快嚇死了。
罷剛那畫面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男人陰惻惻地站在那里瞪著自己,一手還拿著一把鋒利無比的菜刀……真是有驚無險。
「你干嘛一副好像見鬼的樣子?近看他的身材更好了,足以媲美模特兒,以後我一定要常常來這里走動。」杜曼熙帶著審視的眼光欣賞男人的身材,愈看愈喜歡。
「曼熙,你說他買一把這麼大的鋸子做什麼?」範小雪卻專注在這點上。
杜曼熙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心想著難怪小雪老找不到男朋友。「你應該去問這里干嘛賣這麼大的鋸子?別傻了,既然有賣就有買。」
「那你會買派不上用場的東西嗎?」她再問。就是覺得這男人買那麼大的鋸子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衣服永遠不嫌多,就算買了不穿,擺著也賞心悅目。」杜曼熙舉出最好的鐵證。
「但那是鋸子耶!不會有人沒事買這麼大的鋸子吧?」
「小姐!」杜曼熙認為她根本是挑剔過了頭,開始鑽起牛角尖來。「說不定他是個園藝家,才會需要鋸子,再說那把鋸子哪里大?既然店家敢賣,就代表合法,你太大驚小敝了吧?好了,別在這里疑神疑鬼,快點跟我回去喝酒,別想太多,喝完睡一覺就沒事了。」說完,她拖著猜疑心泛濫的範小雪離開。
就在兩人離開後,站在廚具區前的男人緩緩回過頭,俊雅的臉龐添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度。
就像是找到什麼有趣的獵物般,眸光緊鎖著範小雪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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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覺得那個男人……很怪。
說不出哪里怪,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杜曼熙最後罵她是關在家里太久才會胡思亂想,要她出去透透氣,免得最後悶出病來。
自那天開始,她的望遠鏡就一直對準B棟A座六樓,連星星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當然了,對方白天拉上窗簾,只有深夜才打開,她也不是真的愛偷窺,當然不會主動去看。望遠鏡始終固定同一個方向,是因為在杜曼熙離開後,她就沒再動過,才不是存心想偷看什麼。
心頭的疑問沒解開,範小雪也無心工作,干脆拿了條抹布擦起落地窗玻璃,邊擦邊不時往對面望過去,希望能「正大光明」探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擦了二十幾分鐘,窗簾後始終沒有半點動靜,她換擦欄桿,由東抹到西,再由西回到東,來來回回好幾趟,直到欄桿都快被她磨成繡花針依舊一無所獲,就在她要放棄之時,沒想到手一滑,抹布順風飛了出去。
「糟了!」她快步沖出家門,是沒听過抹布會砸死人,但這麼胡涂的事情還是快快收拾,免得被恥笑。
範小雪沖到樓下,還來不及找抹布,就先被那個坐在中庭花園的新鄰居給嚇了一跳,萬花叢中一點黑,格外醒目,讓人不想注意也不成。
下意識的,她的心髒又開始卜通卜通跳了起來,有點緊張,有點害怕。
視線掠過男人清俊的臉龐,範小雪開始找尋抹布的下落。
「這個是你的嗎?」馮勁書晃了晃手上的抹布。
「是,謝謝你。」的確,眼前的男人長得還不錯,亦正亦邪的氣質應是時下女人最喜歡的類型之一。
拿回抹布,範小雪本想轉身就走,馮勁書似是不打算讓她這麼早離開,開口喊住她。
「原來我們是鄰居啊。」一個天時地利的巧合。
「你是……」她想假裝不認識他。
「前天在超市你還盯著我看,不是嗎?」他故意提起這點,幫她恢復記憶。
她呆愣三秒,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啊。我要澄清,那時候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菜刀。」
「是喔。」肯定的字句,不肯定的口吻。「你好,我叫馮勁書。」
馮勁書站了起來,身形更為高大,範小雪目測大約一百八十五以上,比起自己的一百六,超過好多,她下意識腳步略微往後移。
「我是範小雪。」清楚自己的謊言很拙劣,但管他的,說都已經說了,要怎麼想就隨他了。
「小雪,挺好听的名字,冬天生的?」
「是夏天,因為我媽喜歡雪。」
「原來如此。不過我想一定很多人都會這麼猜。」閑話家常似的,馮勁書跟她聊起天來,眼眸的笑意因為範小雪緊張的神態而更明顯。
「是啊……馮先生,請問一下,那時候我看見你買了把很大的鋸子,是要做什麼用的?你是園藝家嗎?」讓困惑一直堆在心底不是她的個性,有機會仍要出清。
不記得人卻記得鋸子?沒發覺到自己又露餡,範小雪等著他的答案。
馮勁書反問︰「你認為呢?」
「我怎麼會知道。」又不是她要用的。
「那天晚上我本來是要去采買食材,看見有賣鋸子,剛好我想買一把比較大的鋸子,就買了。」在範小雪眼中應該是復雜的事情,當事人馮勁書解釋起來卻再簡單不過。
範小雪初听覺得沒有什麼特別的,細想之後又找到怪異之處——他還是沒解釋為何要買鋸子。
「那麼大、鋒利的鋸子應該連樹干都鋸得斷吧?」她試探的問道。「除非是自己種的樹,要不然現在所有的樹木都是屬于公共物,胡亂砍樹是有罪的,所以不會有人拿鋸子來鋸樹,不過要砍人的話,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馮勁書微彎的唇帶著濃濃的笑意。
霎時,背脊升起一陣寒意,範小雪吞了口口水,身子再稍稍往後挪。不管馮勁書笑得多好看、多溫柔,她仍是覺得可怕。
馮勁書自然也察覺這點,微笑輕問︰「小雪,你好像很怕我是嗎?」
腰桿一挺,範小雪抬起下顎不承認。「馮先生,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你又沒對我做什麼事情,我有什麼好怕你?」
「這樣就太好了,我們一定能變成好朋友。」他開朗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