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燕霓眨眨眼楮,又貪戀他的身體幾分鐘後,才不情願的起身。
「好吧,我會盡快完成工作。就把這里當作你家,一切隨便你了。」說完,她一鼓作氣直奔三樓,不敢多看他一眼,免得意志動搖。有些話說說而已,真要做她也做不到,該死,希望今天晚上十二點以前可以完工。
懷里的溫暖一下子被抽走,唐寅不太習慣,在沙發上多躺了一會兒才坐起來。
她說「就把這里當作你家,一切隨便你了」,嗯,他很喜歡這句話背後的含意,表示他們愈來愈靠近,她對他的防備逐漸降低,對他的喜歡則是慢慢攀升。
他喜歡。
在她身邊,會有一種自由不受束縛的感受。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暖暖的,很舒服,他不禁多吸了幾口氣,然後起身上樓打開安安的房門,里頭很整齊干淨,所有東西都井然有序,實在看不出是一個五歲小孩的房間,唯一能證明的大概就是滿屋子的玩具。
棒壁是冷燕霓的房間,她的房門是采拉門式,沒有鎖門也沒關緊,他可以看清楚里頭的擺設,躊躇了半分鐘,他始終沒有進入,就算她給他通行令,他還是謹守分際。
二樓是他們母子的房間,三樓是她的工作室以及書房,經過的時候他盡量小聲,而四樓有一間客房。
巡了一圈,大概了解地形,他下樓來,稍微把環境整理一下,然後拿出還沒看完的書窩在沙發上閱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上的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穩重持平。
明明跟昨天是同樣的優閑下午,明明陽光很溫暖,天氣好得不得了,空氣也沒有改變成分,二氧化碳絲毫沒有減少,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很不一樣,總覺得被一種恬靜的氣息給包圍了。
舒服、宜人。
他抬起頭,唇角微微上揚,肯定是跟樓上那個正在拚命的女子有關,今天唯一不同的是他和她共處一屋檐下。
就在他手中的書準備翻到下一頁時,電話鈴聲打斷他這份難得的閑適。
「叔叔嗎?」听見男人的聲音,安安立刻听出是誰。
「安安啊。」
原來叔叔在他家,看來有人行動了。「媽咪呢?」
「在趕工作。要我叫她听電話嗎?」
「不用了,媽咪趕超工作是「十」親不認,沒關系啦!」他很懂得自立自強。「對了,叔叔,媽咪一趕工就會忘記照顧自己,脾氣也不太好,就麻煩你了。」
「我會的,你也要小心一點喔。」
「知道,還有請告訴她別忘記來接我喔。」
「好。」掛了電話,抬頭瞥了眼時鐘,發現已經六點,他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食材,他找到一顆高麗菜,拿在手上秤秤重量,驀地想到以前大哥鬧的笑話,不會料理的人笑話可多了,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在自家大哥身上。
想著想著,他笑了出來,正好被下樓喝水的冷燕霓看見。
「你笑什麼?」為免自己成了動也不動的「植物人」,她的工作室里不擺水,就是要讓自己勤勞一點。
「突然想起有一次大哥要煮飯給我吃,冰箱里只有高麗菜,他很天才的把整顆高麗菜拿到水龍頭下沖洗,然後就要拿去切,我覺得不太對,因為我記得媽媽不是這樣做的,大哥就反問我難道不是這樣洗的嗎?這是我對學做菜感興趣的開始。」
「可以說一點你小時候的事情嗎?」本來只是想喝杯水就回去工作的冷燕霓,一坐在餐桌旁。
「我小時候啊……其實也沒什麼,爸媽在我八歲的時候去世,我們兄弟除了彼此沒有其它親人,只好待在孤兒院里,大哥未滿十八就出去工作賺錢養我,那時候我還小也不能工作,大哥經常不在我身邊,所以我很能體會安安的心情……說起來,大哥煮飯的那一次就是我爸媽下葬後的隔天。
「小時候,大哥樣樣都出色,而我瘦弱又膽小,總是成為大哥的累贅,不管到哪去,大哥永遠是注目的焦點,我不會嫉妒大哥,因為這跟我自己的個性有很大的關系,誰教我本來就比較怕生、木訥,也不愛跟人交談……」唐寅邊說陳年往事,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
其實他不愛跟外人提起他的過去,不是覺得自卑,也不是怕被同情,而是覺得這是一種很隱私的事情,只有和他最親密的人才能分享。
因此,他告訴了她。
「在我心底,你是最棒的!」冷燕霓說不出什麼太感人的安慰話,比起唐寅,她實在太幸福了,根本體會不出那種與至親分離的痛苦,她只能抱抱他,然後表達真、心。
「忙的話,就先上樓,待會兒吃飯我會叫妳。」他不是想要她的安慰,而是希望她更了解自己。
縴細雙臂緊緊摟著他,冷燕霓實在不想放開。「不想上去……」她學著兒子很想耍賴。「可惡,明明說好星期六!現在居然要我明天就給他,太過分了。」她愈想愈生氣,有盤可口的點心就在她家,這下她不但不能品嘗也不能欣賞︰心里說有多嘔就有多嘔,想想多要兩萬元似乎還是太少了,根本不能彌補她的精神損失。
「那就別做了.」
……居然跟她乖兒子說出同樣的話。
「安安教你的?」
明知道不可能不做,所以她只會哀號兩句以示悲慘,要她真的棄之不管,性格上絕對做不到,這時候旁人總會三請四請的,她心情一好就會繼續工作。
無奈兒子太了解她,壓根不順她的意,她不想做,他也由她,然後她就會乖乖繼續埋頭工作,本以為也可以用這招來對付唐寅,哪知這人也厲害的回以這招,書她很想捶心肝。
「沒有啊,如果妳真的不想做就別勉強自己。」他全是為她著想。
「呃,還好啦。那我上去了……真的不要我陪你嗎?」
「乖,快去把工作做完。」
唉,冷燕霓再怎麼無奈,也得乖乖上樓,只是她對前夫的怨恨,也愈來愈深了。
結果這回坐不到一個小時又被拉下樓,case做到一半,卡在半途,她很火大,非常想找個人發泄,可當她看見唐寅那張溫柔似水的臉,是那樣的擔憂她的身體,哪里還有火,統統被澆熄了啦。
「乖,先吃飯,身體沒顧好,工作怎麼做?吃個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而且安安也打電話回來要我照顧妳,如果沒把妳照顧好,我會良心不安。」
「只有良心不安嗎?」
「安安還要我轉告妳記得去接他回來。」
「就這樣?」
「當然還有舍不得,快吃吧。」
這種滿是陷阱的誘哄口吻,仍舊使人抗拒不了。「對不起喔,叫你過來,結果卻是讓你照顧我,計劃本來不是這樣的,我是希望由我來下廚,煮一頓好吃的給你吃,然後再喝點葡萄酒,听點音樂,然後……」她笑得很曖昧。「我家浴白很大喔,還是按摩浴白,絕對夠兩個人一起洗。」
當初這屋子她全部交給設計師打理,唯獨浴室有特別要求,就是那組差點進不了她家大門的按摩浴白。
她對什麼都不講究,只有洗澡是最重要的事情,馬虎不得。
「洗一個舒服的澡可以松弛神經,消除疲勞,那個按摩浴白我天天用,感覺真的很……」很之後的那個棒字尚未吐出,就瞥見唐寅滿臉通紅卻還力持鎮定的模樣,看他那副表情,她噗哧笑了出來。
唐寅顯得狼狽,端起碗喝湯,對她的笑顏視而不見。
「可是今天真的不能陪你了,好可惜喔。」冷燕霓挑挑眉,把腳上的拖鞋一扔,腳趾爬呀爬地爬上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