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第一口吃到最後一口都安靜無聲,直到喝完熱女乃茶仍意猶未盡地捧著杯子,一動也不動,活像尊石像。
目前店里只有一個客人,三明治也早就包完了,阿泰和小美站在旁邊欣賞關愛大啖美食的表情;其實客人露出幸福的神情他們已見怪不怪,畢竟昨天空前盛況早讓他們免疫,不過這回老大似乎看得比較認真。
小美觀察了一會兒,忍不住拉拉男友的衣服,偷偷的問︰「阿泰,朝哥是不是喜歡那位關小姐啊?」
據阿泰說這位關小姐第一次就差點讓朝哥動手揍人,因為他的廚藝被批評得一文不值,才會有第二次的重新開幕,因此說朝哥討厭關小姐是必然的、絕對的、肯定的,不過這會兒她看起來,好象不是這麼回事耶。
打從關小姐走進店里後,她便注意到朝哥的視線始終落在關小姐身上,關小姐對朝哥也很親切,兩人就像熟識已久的朋友,一點也不像是想相殺的仇人。
「怎麼可能?!妳沒看見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我嚇得膽戰心驚,很怕萬一抓不住老大,讓他把關小姐打得遍體鱗傷送醫急診,所以老大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妳愛情小說看太多了。」阿泰嘴上否認,眼楮卻看得仔細,小美不說還好,這一說,也讓他心底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怎麼老大的表情看起來似乎還真煞有介事?
而且剛才也是老大自告奮勇要準備關小姐點的三明治,只是放起司片、生菜、番茄片什麼的,他便很放心交給老大,不過現在看來,讓他有點模不著頭緒,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好吃嗎?」唐朝笑笑地問道。
必愛用力點頭,「很好吃,我想我從今以後不會移情別戀,真的是你弟弟煮的?」都是些普通食材,怎能有如此絕妙滋味?
「我也有幫忙。」
「幫什麼忙?」她很懷疑,如果燻雞是他弄的,不是半生不熟大概就是「炭」烤。
「吐司是我烤的、女乃油是我涂的、生菜是我放的、胡椒是我灑的。」他很自豪地說出自己的加工過程。
「要不要給你拍拍手?」她好氣又好笑。
「不用啦,我不敢當。」
「反正現在也沒人,我可不可以認識你弟弟?就說我是慕他手藝的名想認識他,沒有其他非分之想,如果他不願意,我也不會堅持。」先前一走近早餐店,她便注意到門口的煎台不見了,店里頭則多了一個門簾,看來應該是廚師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吧。
「妳要認識我弟?他生性害羞,恐怕……」昨天不管有多少位客人眼巴巴地乞求見唐寅一面,但他清楚弟弟絕對不會答應出來見客,于是所有的請求全被他回絕掉,不過今天是關愛提出來的,他……很為難。
「沒關系,那就算了,我不勉強。」
「我去幫妳問。」他起身走入廚房。
「唐寅,那個……外面有位小姐想認識你,不過……如果你不想認識也沒關系,我會替你拒絕。」說完,唐朝大概猜得到弟弟的答案會是如何,轉身便要走出去。
唐寅向來秉持有幾位客人點餐就準備幾份餐點,如此才可保持食物的新鮮,所以暫時沒客人,他就窩在後門口乘涼看書。
「好啊。」他豪爽的答應。
大哥清楚他害羞的個性,面對陌生人總會有些不自在,但能讓大哥親自過來詢問,代表那位客人身分不同,他當然應該要出去見見。
听見他答應了,唐朝反倒不知所措。「唐寅,我沒強迫你,不想見也沒關系,我會去拒絕。」
「大哥,沒關系,只是一位小姐,又不是老虎,我不會被吃掉的。」唐寅笑咪咪地拍拍他的肩頭,然後把人推出廚房一塊去見客。
第一眼,唐寅就挺喜歡那個坐在位子上穿著運動服的女孩子,她的笑容很和善,滿可愛的,和大哥很相配。
「關愛、唐寅。」唐朝淡淡介紹。
對于弟弟竟然會答應,他有點不明白,但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干嘛這麼好心要居中牽線,瞧他們兩人都露出微笑,他心底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不太愉快。
必愛第一次看到他時也沒露出這麼燦爛的笑容,干嘛一看見唐寅就笑得那麼甜,難道她喜歡像弟弟這樣的男人嗎?唐寅五官出色,身高也夠高,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瘦了,她喜歡的是唐寅嗎?
兩人一听見對方的名字立刻有默契地笑了出來。
「覺不覺得我們的名字根本是長輩隨手翻字典挑中的?」
唐朝、唐寅,真妙的名字。
「深深有此感覺。」
「你的手藝真的很棒,簡單的菜色卻能有那麼難以形容的滋味,要是哪天你不待在這里了,我會很傷心的。」世上最快樂的事就是有得吃啊。
「不會的,只要關小姐多多捧場,我相信我會在這里長長久久。」注意到唐朝的表情有異,唐寅不敢多逗留,跟關愛小聊幾句後,便又回到廚房里。
「沒想到你弟弟跟你很不一樣耶。」先前她以為兄弟倆都是壯漢的猜想是錯誤的,沒想到是位斯文俊秀的廚師,也難怪他想躲起來,要是被人發現,肯定永無寧日。
「他比較帥,我知道。」這點他頗有自知之明,犯不著刺激他。
「我才沒那麼膚淺,我是說你們的性格看起來相差很多,很互補啊。而且兄弟可以一起工作,真好。」她羨慕地說。
「妳沒有兄弟姊妹?」
「我是獨生女。所以童年還挺寂寞的,看著別人都有手足可以打打鬧鬧的玩在一起,我卻是跟洋女圭女圭講話講到上國中,差點成了自閉兒童。」大人忙,她只好自得其樂。
看見她眸底透出的落寞,就像是個被人遺忘的小女孩,唐朝一時不忍,伸手模著她的頭,就像以前安慰唐寅的時候。
「其實一個人也很不錯啦,至少不會有人跟妳爭寵,看開一點。」
「說得也是,反正久了就會習慣。」注意到頭頂有個東西在動,發現是唐朝的手,他是在安慰她嗎?
他的手掌很大,力道卻很輕,不會令她討厭,反倒還有種備受呵疼的感覺。
「阿泰,朝哥在模關小姐的頭耶!」小美站在三明治台後面,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鐵漢居然也會有柔情的一面。
另一雙眼也閃著驚愕。「我看見了。」
上回差點干架的兩人,這回卻相處融洽,看來他們兩個人肯定背地里偷偷做過什麼。
必愛和唐朝之間的氣氛好到沒人敢上前破壞的時候,一句「早安啊」卻硬生生破壞這幅美景,兩人像是被電流電到一樣,迅速分開。
罪魁禍首──換班的警衛伯伯還不知自己做錯什麼的朗朗笑著。
「老板,給我一份蘿卜糕加蛋,還要一杯冰豆漿。」自從這里開了一間好吃的早餐店後,每天上班對他而言是最幸福的事情了,誰教他沒有個擅廚藝的老婆。
阿泰忙著招呼警衛,要他有多遠閃多遠。
必愛站起身,「快七點了,我得回去準備上班,拜拜。」說完,她匆匆跑走,不敢再多看唐朝一眼。
等警衛拎著早餐離開,阿泰走到站在門口直望著某個女人背影的唐朝身邊,「老大,我覺得關小姐對你的態度變得很不一樣耶!」
他不是笨蛋,自然有察覺到關愛對他不再一臉冷淡,而是會露出微笑,他雖然不清楚原因,不過兩人關系改善,他覺得挺好的。
罷才撫模她柔軟頭發的感覺猶在,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他的手居然有點刺刺、燙燙的,他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里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