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真的有聖誕老人,只是他不會帶著麋鹿到處送禮物而已。你的童年是不是不太快樂?」她很嚴肅地問,不是開玩笑。
「怎麼說?」居然開始分析他的童年,愈來愈有趣。
「因為扼殺小孩子天真的夢想與幻想,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小孩子最可愛的地方就是有無邊無際的想像力,可以天馬行空任意翱翔,但你卻太現實,仿佛任何事情在你眼中都有個可以商討的價值。請問你小時候有過什麼夢想嗎?」
「當個有錢人。」這樣無論什麼夢想都能實現。
「這樣太實際了,一點幻想力也沒有。人類因夢想而偉大,沒有夢想,你這個人就等于空了一半,我覺得你可以認真找找自己的夢想。」忘記賀維倫的身分,忘記自己還淒慘地被困在電梯的窄小空間里,孟天恩侃侃而談。
「等我們離開這鬼地方,我就請你吃綠豆冰沙跟起司蛋糕,好不好?」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夢想。
「……好。」她的肚子還真的餓了。「五分鐘了沒啊?」還沒到嗎?
「還沒,才兩分鐘而已。」他看看具有夜光功能的手表,其實已經過了十幾分鐘,外頭的人是覺得他這個副總礙手礙腳,決定除之而後快嗎?
「是嗎?」孟天恩沒有戴表,所以相信他的話。「我好像有一種度秒如年的感覺喔。」
「這是一定的,人在過度驚恐之下很容易辨別不出時間,還不到五分鐘,放心,‘康碩’那麼大,不會讓我們兩個人困得太久。」
孟天恩點點頭,「說得也是,困住我就算了,但你是副總,他們怎能不來救你,相信他們一定在外頭也很緊張吧。」這樣想的話,她心情平衡許多。
「還在緊張?」
「沒、沒有。」她雙手緊緊抓著文件,彷佛想將全身上下所有的害怕都轉移到文件上頭。
「怕黑?」
「不會,我習慣關燈睡覺。」
「那……」他等著她自己說實話。
「我只是很不喜歡待在狹窄的空間里。我常作夢夢到自己被關起來,關在一個四周牆壁都是白色、只能容納一個人站著的小地方,沒有門,只有上頭的天窗,我爬不上去,只能仰頭望著外頭的天空。那種逃不出去的感覺很討厭,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一個而已,這會讓我喘不過氣來,很想趕快逃離。」怎麼辦?愈說愈緊張,她好想跟在夢里一樣大吼大叫,盡情發泄。
「這很有可能是你平常壓抑過久才導致作這種夢。」
奇異的,賀維倫一句話就安撫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緒。
「壓抑?不會啊,我昨天還跟弟弟吵架,揍了他一拳。」跟爸媽說話也是有話直說。
「其他方面呢?再認真想想。」
其他方面喔……孟天恩開始認真思索,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回答︰「應該也沒有吧。」她生活單純、家教良好,有理走遍天下,毋需太壓抑。
「那很好。」頓了頓,賀維倫又問︰「怎麼辦?」
「怎麼了?」一簇驚慌的火苗又燃起。
「我有點緊張,可不可以抓住你的手?」循著她的聲音,他來到她右側坐下。
「喔,好。」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模索著,不一會兒就被他握住了。那是一只很大很厚實的手,跟爸爸的不同,跟弟弟的也不同,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樣好多了。」
「你不要怕,我相信他們在外頭一定也很焦急,反正還不到五分鐘,不必太擔心,空氣也夠我們呼吸,只要別太緊張,就不會有問題了。」她很認真安撫他的緊張,順道也將自己的不安驅逐出境。
同是天涯淪落人,一個人緊張就夠了,要是兩個人一起緊張,情況肯定會混亂。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不再說話,而是透過手心來感受彼此的溫暖,想到至少還有個跟自己—樣被困在這里的伙伴,就放心不少。
後來他們是怎麼被救出電梯的,她一點也不記得了,因為最後她緊張的昏倒了,也不曉得賀維倫為此大怒,她只隱約記得那厚實的手帶給她的安定力量。
賀維倫果真實踐自己的承諾,在電梯事件過後幾天,下班後他親自到她的部門邀她去暍綠豆冰沙、吃起司蛋糕,她沒想太多,單純的以為他是言而有信,便欣然赴約。
然後他們就愈走愈近,最後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之後才陸續發現他不為人知的惡劣缺點,她有點後悔識人不清,卻又已經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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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
直呼不可思議的佔了公司員工的十分之九,剩下十分之一的人則是認定賀維倫或許想換換口味,總之,除了帶她的兩位前輩以外,沒一個看好她跟賀維倫的戀情。
在公司里,她成了單身女性的公敵,經常接收到藐視的言語、歧視的對待、輕視的目光,讓她每天被電得慘兮兮,唯一還算有正面意義的就是在這些情敵的教下,她的進步神速,不僅受到上司的欣賞,淑玉、淑蕙兩位前輩也對她贊譽有加,算是一點意外收獲。
前輩們也對她很好,只要有上十四樓的機會,都會交給她。
她本來不想接受,畢竟她跟賀維倫的交往曝光,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彷佛都以一種你又來看賀維倫的表情來審視她,她真的很想澄清自己是想專心工作,雖然偶爾會失神想到賀維倫,不過她還是很勤奮,就因為她的男朋友位居高位,她更要好好努力不讓他丟臉。
今天淑蕙要她送一份資料到十四樓,副總經理辦公室就在這里,當她完成任務要搭電梯時,故意繞了遠路,如此就可以經過副總辦公室,說不定還可以看他一眼。
她走過時卻看見秘書不在座位上,辦公室的門也沒關緊,她以為兩人都去開會了,便想替他關好門,哪知走近才听見里頭有交談聲,她的手一下子黏在門把上拿不下來。
「听說你最近跟那個新人走得很近?」
她听得出這聲音是行銷部的白經理。精明干練,十足現代都會新女性,是她崇拜效法的對象,如果沒有遇上賀維倫,她也想當個新時代女性。
「還用得著听說嗎?我不是時常跟她在餐廳吃飯?」小可愛工作態度認真,連休息時間也不放過,害他只好委屈陪她在餐廳吃飯。
「你以前可不會這麼委屈。」
「人會改變的。」小可愛有原則,讓他很感動她如此為公司努力,因此也對她更好。
「你不是要跟我交往?」白雅伶咬咬下唇,終于問出口。
「你不是不喜歡辦公室戀情?」他承認挺喜歡白雅伶,也跟她吃過幾次飯,她聰明美麗,跟她在一起非常很愉快,但僅此而已,他並沒有喜歡她到非要追到手不可,而且在與她的言談中,他發覺她似乎很排斥辦公室戀情,當然更不會強求。
「如果對象是你,我會考慮。」
意思是她之前是在測試他、考驗他,故意吊他胃口羅?
「很抱歉,你太晚考慮了,我已經跟天恩在一起子。」他喜歡享受戀情的甜蜜,卻討厭復雜的麻煩,謝絕腳踏兩條船。
「你根本不喜歡她!」太可惡了,她居然會輸給一個論能力、外貌、家世都沒她優秀的小職員。
「你不覺得她實在很可愛嗎?」听話乖巧不說,一緊張起來就會語無倫次很好笑。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了賀維倫,她豁出去了。
他輕輕哼了聲,代表他听見,但不做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