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原本該躺在床上的闢邪已不見蹤影。
瓷盤碎裂的聲音引來衛秋染的關心。「月,發生什麼事?」
「大哥,闢邪不見了。」衛月臉色嚇得蒼白。
「不見了?!怎麼可能?」
「他沒有不見,是醒來了。」魏珀緩緩走向他們兄妹倆。
沒想到這一趟陰間行,花了人間三年。
「魏大哥,你回來了。那闢邪呢?」衛月欣喜地問。
「他在靈山等你,你去見他吧!」闢邪要他對衛月說他已死,但瞧見衛月那麼期待的表情,他竟不想照辦。
「謝謝你,魏大哥。」衛月朝魏珀道完謝,回到房里拿了東西便前往靈山。
衛秋染欲追上去,魏珀攔住他。「他們好不容易能見面,你去湊什麼熱鬧!」
看著魏珀穿著三年前離去的那身衣服,衛秋染總覺得對他有很深的歉意,因為他對魏珀一直很無情。
「我已經保住衛月的命,約定也可解除了。」
衛秋染急切地表示︰「我還沒幫你找到他。」
「我已經找到了。」魏珀淡淡地說,沒有一絲責怪。他不僅找到鬼刈,還被迫不得不回鬼界。
「既然我沒有完成對你的承諾,那你取走我的命吧。」若死在魏珀手上,他沒有半點懼怕。
「我說過我要你的命何用,你已經給了衛月十年的壽命,也所剩無幾了。衛秋染,你知道我為何要幫你嗎?」一出鬼門,憑著血緣的因素,他早就知道鬼刈在哪里,哪會需要一名人類的幫助。
「我不曉得。」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當下。現在,我得回鬼界去了。」想到鬼刈用他的權力說服閻王,就讓他覺得權力還是很誘人的。
「魏珀,你要走了?」乍听魏珀要離去,他心底竟有些不舍。
「『魏珀』這名字是你幫我取的,既然我要離開了,再喊一次我的本名吧。」
「鬼珀……你真的要走?」因為覺得鬼字不吉利,因此他才改他的名。
「舍不得我?」
衛秋染沒有回答這問題。
「衛秋染,再十年,我會在彼岸等你的。好好珍惜與親人相聚的剩余時光吧!」留下令人費解的話,鬼珀執起衛秋染的長發握了握後,離開了。
片刻後,衛秋染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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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靈山,衛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山洞,但在洞外等了一個時辰依然不見闢邪的身影,她瞭望遠方時忽而想到另一個地點,那里是她與闢邪初相遇的地方。
就在那棵樹下,她遇上了闢邪。
樹下有著他們許多許多的回憶。
「唉!」輕聲一嘆,衛月席地而坐,並把紅布置在膝上。
第一次闢邪離開自己,她哭得傷心欲絕;第二次闢邪是為了她去陰間,她沒有哭,痴痴盼他回來,也不曾放棄過,但如今她又失去闢邪了。
突然的憤怒使她擰眉,衛月的目光遠眺前方半圈,猶如在找尋什麼。
「闢邪,第一次你走,我不怪你,第二次更不怪你,但這次……我很氣、很氣你。你听到了沒?」衛月縱聲大喊,不顧一切地想把自己的心聲傳達給闢邪知情。
「我曉得你有事情瞞著我,不想逼你,想等你主動開口告訴我,但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假如不信任我,就直接告訴我吧!何必這樣對待我呢,嘴里說愛我,卻一直、一直傷害我……
「闢邪,你一定有听見我說的話對不對?假如你還在乎我、喜歡我,那就出來見我吧,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出來見我就好……要是你現在不出來,就再也別見我了!」嘶喊出的怒火漸漸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傷悲。
衛月的聲音慢慢無力,甚至到了最後竟摻了啜泣。
「闢邪,我剛剛是騙你的,只要讓我看看你就好了,好不好?我只想看看你而已……出來吧!」
這三年的等候,她挨過來了,卻在這眼下再也無法壓抑思念到幾近發狂的痛楚,捧著紅布遮住自己的臉、聲音,衛月淚如雨下。
「窸窣!癘窣!癘窣!」
聲音由遠而近,時而躊躇停頓,時而又往前邁進,吸引了衛月的注意,她抬起淚眸望著朝自己筆直走來,而後又停住不動的小小身影。
他向來沒什麼表情,但衛月總覺得這次見他,好似能發覺他的悲傷。
「闢邪,你終于回來了嗎?」
闢邪听見衛月喊自己的名字,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轉身就走。
判官為了讓他存活,已奪走他的人形,此刻他又變回山魈的模樣了,他本想一走了之的,卻又渴望見衛月一面再走。
「三年過去,你連我也忘了嗎?」衛月拿紅布拭去淚水,破涕為笑。「過來啊!」
衛月究竟在喊哪個「闢邪」呢?
她不是希望有著人類外貌的「闢邪」回來,怎麼見到山魈的闢邪卻笑得如此開心?連闢邪自己都快弄不清楚了。
闢邪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衛月身前,始終不敢抬頭看她。適才在遠處,他已把她看得仔仔細細了,這三年她益發變得美麗,身子骨看起來也健康許多。
月,對不起,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對于自己過去的所有承諾都無法兌現,他除了抱歉,還有萬般不舍。
「闢邪,忘了嗎?你說什麼我是听不懂的,加上我們又分開三年,要了解你的意思恐怕還要一段時日。先別說這個,瞧瞧我幫你又染了一塊布。」
為他?!闢邪對于衛月的話愈听愈不明白。
「記得嗎?我很愛洛神花的,曾經我也希望有個人能如曹植那樣深愛甄宓的愛著我,我一直以為找到那個人了,他和你同名也叫闢邪,是你的朋友……我以為他會愛我一輩子,不會離開我,怎知……也只是謊言罷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很愛你,月,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但我如今已變成這副模樣,怎還能留在你身邊呢?妳值得更好的人來疼愛你,將我忘了吧!
「闢邪,你又在說什麼呢?現在,你回來了,另一個『闢邪』又離開了,讓我不得不猜想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呢!」
闢邪睜大眼楮瞪著衛月。
這個秘密是他最不希望被她知道,月未免太敏銳了吧?
「那個『闢邪』啊……真的很可惡!說愛我、接近我,現在不要我了,就學你一樣不告而別,你們真不愧是朋友呢!」
闢邪被她損得全身發麻,他總覺得衛月似乎是針對自己……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太多了。衛月不可能能猜出兩個闢邪都是自己。
「你想他會不會是外頭早有妻子了?」
衛月又忽而冒出這句話,驚得闢邪吞口水差點噎到。
「唉,現在我對他是又怨又恨……闢邪,不如你娶我吧?」
衛月此話一出,真的讓闢邪嚇到了。
月,別嚇我,你是不是傷到哪兒了?
衛月徑自站起身,把紅布攤開給闢邪看。「瞧,這布我染得十分用心,很美吧?」問完了問題,她把紅布蓋住闢邪。「闢邪,別動,靜靜听我說,我曉得你現在無法跟我說話了,所以就由我來說吧!」
闢邪听見衛月這種開頭,霎時他心跳激烈無比。月是不是全都清楚了?!
「還記得嗎?這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在這里受傷,你前來幫助我,然後奠定我們的友誼,一個月後,你突然失蹤,另一個『闢邪』也就跟著出現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山魈了,第一次相遇,你和鬼差的對話,我全都听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