闢邪舍不得看見衛月露出慌亂的表情,本想一五一十說出來,但他腦中很快閃過殘月說過的話,于是他只得把要說出口的話咽回去,並且搖頭否定。
他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否則他怕殘月會對衛月下手。
衛月見狀,一張小臉充滿失落。「原來你沒看見闢邪,那怎會有這條青布呢?」她真的好擔心闢邪。
「月,唔……」闢邪想安慰衛月一番,沒想到當他開口時才赫然發現自己只能叫出她的名字,至于其他字都發不出來。
闢邪單手扣住自己的喉嚨,難道殘月連他的聲音也剝奪了?
「你沒事吧?」衛月察覺男人的異狀,立刻猜出他口不能言的情況。「你既然喊得出我的名字,就表示會說話,可能是真的生病你自己不知道……對了,為何你認識我?我可不記得曾見過你啊!」
被衛月這麼一問,闢邪實在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選擇靜默。
「唉,我都忘了你暫時無法開口,那你會不會寫字?」
闢邪又搖頭。他會寫的只有自己的名字和月的名字而已。
衛月露出遺憾的表情。「看來只好等你能開口後,才能知道這些答案了。不過你真的不曉得這條青布是誰給你蓋上的嗎?」
「唔……」闢邪連連唔了幾聲,最後放棄地搖頭。
「這樣啊,那算了。那這條青布可以讓我帶回去嗎?」時間也不早了,她真的該回去衛府。
闢邪是有些不舍這條青布,畢竟是衛月親手為他所染,但他更不舍衛月失望的表情,便點頭答應,當他把青布交還她時,衛月卻以驚叫回應,又急忙緊閉雙眼。
闢邪一頭霧水地望著衛月,不明所以。
他不過是把青布拿給她,是怎麼了?
「你怎麼連褲子也沒穿!」上半身就算了,怎麼連下半身也……唉!
闢邪低頭往下一看,不覺有任何不妥,以前他不也是如此?
「這條布先借給你吧,你先把自己包起來。」
這時,闢邪才想到人間的男女好像不可隨意看彼此的身體,于是他連忙把青布隨意包住自己的身體,幸好布夠大,還能包住他整個身體,只露出頭和四肢,待忙完了,他扯扯衛月的衣袖。
「好了嗎?」
「唔。」
听見聲音,衛月微眯了眼,在確定男人把自己包得很完整,才又睜開眸子起身。「沒想到這顏色還挺適合你的呢!不過這條布是我送給朋友的,不如下次我再另外送一條給你,你就把這條布還我好嗎?」
闢邪用力點頭。
衛月堆了滿臉笑意。不知何故,她總覺得眼前的男人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可她又沒見過他……罷了,不多想了,假使以前真的見過,日後應該也會想起來,此時她還是趕緊回衛府才對。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離開了……」
闢邪一听衛月要走,便抓住她的手。
衛月低頭,望著剛剛已被握紅的右手,現在竟輪到左手了,不禁笑了笑。「呃,能不能請你放開我呢?因為我還趕著回去呢。」
別走!別走──
闢邪的話听在衛月耳朵里,全變成了奇怪的聲音。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你也快些回家去吧,你家中必定也會有人擔心的。」
他沒有家、沒有家人,只有她──
兩人視線相互凝視著,在男人眼底,衛月好似看見了悲傷,霎時,她整顆心揪緊起來。他為何要這麼看著自己?
那種眼神就好似……好似……認識她很久一樣。
「我真的得回……」
倏地,轟隆一聲巨響,遠方也打下一道光芒,不知何時已烏雲密布的天空竟開始落下雨珠。
闢邪立刻攔腰抱起呆住的衛月,往自己平常居住的山洞奔跑,衛月來不及反應,只好摟著闢邪的頸子,但跨出不過幾步,闢邪卻因為尚未習慣這副軀體而跌倒在地,不過跌倒的同時,他依然以自己的身體保護了衛月。
「月、月!」他的雙眸盛滿憂心。
衛月淡淡一笑,心知他不是故意的,自然不會責怪。「我沒事,倒是你,全身都髒了,有沒有哪里受傷?」
又听見衛月關心自己,闢邪心頭不自覺酸了。
衛月每每總是先關心他,如此的舉動都讓他感動莫名。
闢邪搖了搖頭,再次抱起衛月,這次他更加小心朝著山洞的方向前進,當他好不容易抵達時,已是半刻鐘後的事了,兩個人自然沒躲過大雨,滿身濕漉漉。
一進山洞,衛月馬上忘卻自己的衣服全濕了,而是怔于眼前所見的景象──山洞里幾乎一半的物品都是屬于她,不,或者該說是她送給闢邪的,那麼這里應該就是闢邪的住處了,但闢邪怎會不在?
「你一定認識闢邪對不對?」衛月愈想愈不對,這會兒換她抓著男人的手不放,因為她急于知道答案。既然他會知道闢邪的住處,可見他們是認識的。
「唔……」闢邪沒有掙月兌,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你一定知道闢邪的下落,告訴我好不好?」衛月眉頭微蹙,神情透出濃濃的緊張。
最後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闢邪嘆了口氣,既然他仍無法說話,只好照著以前與衛月「交談」的方式,試著讓她了解「闢邪」出門且暫時不會回來靈山的消息。
很順利地,衛月立即就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並且難過地垂下肩膀。她真的很傷心,因為闢邪不曾不告而別,為何今次竟然什麼也不跟她說就匆忙離開?
「他走得很倉皇,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闢邪搖首,繼續解釋給衛月听。
不消多時,衛月才弄清楚來龍去脈。原來是闢邪臨時有事才無法跟她道別,不過什麼事情就沒說了。
「你是他的朋友嗎?」她想闢邪或許真有苦衷所以才會沒告訴自己,既然他的東西都在這里,就表示日後他會回來,到時候再來問他好了。
他點頭回應。
「既然你是闢邪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我的名字是衛月,你就跟闢邪一樣叫我月好了,那你的名字呢?」
他立即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在泥土比較厚的地方寫下「衛闢邪」三個字,他的名字是衛彌天所賜,因此從他的姓也是應該。
「衛、闢、邪,你的名字跟『闢邪』一樣,難道……『闢邪』的名字是你幫他取的?」
那瞬間,闢邪還以為衛月是知道什麼了,幸好只是這種猜想而已。
見闢邪點頭,衛月不疑有他,但心中尚有一疑問。「咦?剛剛你不是說不會寫字,怎麼這會兒又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闢邪心中一驚,只能一直指著地上的名字,然後搖頭。
「喔,你的意思是說只會寫自己的名字是嗎?」衛月伸手去模地上的三個字,微微一嘆。「你和『闢邪』還真有不少共通點呢!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麼都不會、不會開口說話、名字又相同,但……你有勝過『闢邪』的一點,就是你至少會喊我的名字,是『闢邪』跟你說我的事情嗎?」
「嗯。」闢邪淡淡應了聲。
「這樣啊……他都跟你說我什麼呢?」這問題才出口,衛月即刻想到闢邪口不能言。「唉,我真糟糕,竟然忘了你不會說話,不過你放心吧,既然你是人,又不是生來就啞巴,我一定會教你開口說話的。現在,我就先教你念自己的名字,跟著我念,衛、闢、邪。」衛月用指尖指著自己的嘴巴,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