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麼啦?!」怡文嚇了一跳。「ㄏㄡˋ,幸好杯子沒破,你嚇死人!」
我才被你嚇死了!
心恬瞪了她一眼,低著頭拿起杯子重洗一遍。
杯子是沒破,可她的膽卻差點破了,這個張怡文,沒事就喜歡冒出一句話來嚇死人。
其實,自從那天起,她和易齊之間的關系便有了飛快的進展。
說也奇怪,自從他們開始交往之後,小楊這個人好像就自動從他們中間消失了。基于立場尷尬,她也就沒再多問,反正大部分時候,易齊的身邊也只有她而已。他深情的眼神如今只會追逐她一個人,有時候,他還會用一種很熱烈的眼神望著她,害她無法專心工作。
他們倆黏得很緊,除去上班時間不說,下了班之後,他們會手牽手去吃晚飯,會拿著報紙討論該看哪出新片,還會在她家公寓門口偷偷地吻別。
他們愈來愈像一對戀人了,但,這仍是一個秘密。
因為,易齊覺得老板和員工談戀愛好像不太恰當,所以他們行事很低調;易齊認為在公司穩定之前他不應該分心,所以他們不談未來。
他們,只快樂地活在當下。
但是,她真的快樂嗎?心恬不曉得。或許她不應該奢求太多,目前他們這樣很好,比她預期的關系要好得太多,她真的不該太貪心──
怡文已經泡好了花茶,正準備端去辦公室,才走到門口,便停住了。
「老大。」她笑著朝來人打招呼。
「嗯。」易齊站在門邊,他的目光停留在怡文身後,那個局促不安的嬌小背影。
原來躲到這兒來了?怪不得到處都沒看到人。
「老大,我泡了花茶,進口的,要不要喝喝看?」怡文獻寶似的捧高了手中的玻璃壺。
「不用了,你們喝吧。」
他微笑,然後很不自然地輕咳了聲,轉頭走開。
茶水間里,背對著怡文的心恬早已經紅透了臉。
她知道易齊的意思,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代表他想見她。
易齊走了之後,她跟著怡文又回到辦公室,女同事們拿著杯子來搶喝進口花茶,心恬卻趁這個時候悄悄開溜。
她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往後退,然後神不知鬼下覺地溜進走廊底的那扇門。
她一進門,就被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擁入懷中。
她一進門,易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
「喂──先鎖門啦!」她在他唇邊嚷著。
她很遵守游戲規則的,她甚至把它當成教條一樣牢記在心中。
易齊望著她失笑,但還是听話地先鎖了門。「你太緊張了。」他蹙眉。
「總是要小心一點嘛!」
「是,長宮。」他寵愛地捏捏她鼻子。
心恬很听話,心恬也很貼心。
他原以為女人都喜歡到處張揚自己的戀情,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在談戀愛,而且,最好還要羨慕她羨慕得要死,這樣才叫風光。
可是顯然他錯了,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那麼無聊又膚淺的,至少心恬就不是。
他告訴她自己的苦衷,而她也很能諒解,甚至做得比他還要徹底,她謹慎而小心地保守他們之間的秘密,簡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心恬真的好可愛。
抱著懷中的人兒,易齊的眼眸閃動。他看著她因害羞緊張而些微泛紅的兩腮,他看著她晶瑩剔透好比星子般燦亮的黑眸,他看著那因他而濕潤紅艷的唇辦,她是如此的美麗,所以他忍不住就月兌口而出︰「──我愛你,你永遠都是我的。」
這一剎那,心恬真的以為自己就要融化了,融化在他那句深情款款的──我愛你。
她眨巴著逐漸濕潤的眼睫,她的聲音梗在喉間,因為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易──」她突然說不出話來。
她太激動了,易齊突然說愛她,害她感動得一塌糊涂,她不曉得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在作夢?他從來不說那句話的。
同樣的,易齊也怔住了。
他對她說了什麼?他怎會那麼沖動?那三個字听起來就像承諾一樣沉重。
他不應該說的,雖然他真的很喜歡、很愛這個既甜蜜又善解人意的小家伙,但他不能保證給她什麼──他真的太沖動了。
「你又要哭了?」他勉強笑著,轉移話題。
「嗯──」心恬點頭,眼淚跟著成串落下。
唉,真愛哭。易齊輕嘆了聲,抱緊她,放任她的眼淚鼻涕糊上自己的衣衫。
「真搞不懂你們女人,難過也要哭、高興也要哭,敢情你們的眼淚是自來水?就算是好了,現在北部鬧水荒,麻煩你們也節制點──」
他心思紊亂,像個歐吉桑一樣嘮嘮叨叨地念她,而心恬悶在他寬大舒適的懷中,卻甜甜地勾起了嘴角。
怎麼辦?她愛慘了這個男人。
距離比賽的日子愈來愈近了。
楊育丞幾乎每天都在外面跑,很積極地四處搜集資訊,打點門路,他打算不費一個子兒地奪下金牌。
反觀易齊,他每天照常吃、照常睡,好不容易拿起筆來,畫的卻都是下下一季的商品。
他根本就沒在準備。
「易齊,比賽快到了你知不知道?」楊育丞很不爽、很沒風度地一腳踢開他的辦公室大門。
是誰說要奪下獎牌好替公司爭光的?是誰那麼雞婆偏要臨時來插上一腳?這家伙搶走了他「內定」的模特兒人選,結果居然都沒在準備?
ㄏㄡˋ,實在是有夠給他過分的!
門內,易齊老神在在地研讀著西洋服裝史,他抬眼,有些慵懶地看了一眼來人。
「喂,老兄,你到底還要不要比賽呀?」楊育丞還在哇啦哇啦地叫著。
「要啊!」
「要你還不準備?」靠,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類。
易齊將書本合上,伸長手打了一個呵欠。
那麼早準備做什麼?靈感這種東西,可不是你準備它就會出現的。反正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月復稿,到時再視情況做些調整便可,他一點也不擔心。
至于小楊嘛,他是頭一回參加這種全國性的比賽,緊張也是難免啦。
「別說我,你又準備得如何?」易齊忽地反問他一句。小楊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他自己才對吧!
聞言,楊育丞挑眉,像是很得意。
「嘿嘿嘿──秘、密。」
呿,有啥了不起?
易齊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吧台後面,打開小冰箱拿礦泉水。
「又喝礦泉水?我記得小白兔好像也只喝礦泉水喔。」
「是嗎?你還真了解她啊。」易齊仰頭咕嚕嚕地灌了一大口,心底不是很爽快。
這家伙怎麼老是記掛著心恬?他不是同性戀嗎?
楊育丞幽幽地說道︰「想當初,小白兔剛來的時候,那時只有我跟她最好,她還把我當成她的知心朋友,我們還一起蹺過班呢。」
「那又如何?」易齊瞟他一眼。還真敢講啊?蹺班耶!
「可是,你卻橫刀奪愛,把她給搶走了!」楊育丞很哀怨、很不甘地瞪著他。
或者,也可以說是小白兔搶走了易齊吧?總而言之,他是最大的輸家,他的損失最慘重,男朋友、女朋友都沒了。
噗!
聞言,易齊差點嗆到。「你發神經啊?」他連忙拍掉身上的水珠。
「你不喜歡她嗎?」
「喜——喜歡她干麼?我是老板,當然要喜歡每一個員工。」易齊緊張到有些語無倫次。
「是喔?」楊育丞的眼中滿是狐疑。
把別人都當成瞎子了?!
他跟蹤過不只一次,這兩個人常常一起吃飯、一起搭車,有時還一起去逛街,要說他對她沒意思,鬼才相信咧!
楊育丞撇了撇嘴,忽然有些同情起梨心恬。
「可憐啊,人家要是知道,你這麼急著和她撇清關系,肯定要難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