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木門上,張燈結彩,連油漆都已經仔仔細細地重新粉刷過;院里的雜草已然換上五顏六色的各式花兒,連金的、銀的氣球也來湊熱鬧,在落地窗前兜成了一個喜氣洋洋的拱門。
這些個排場,可都是冷媽媽的精心杰作。遠在美國定居的兩老一听見兒子要辦喜事,樂都樂昏了,買了機票便奔回來。
這會兒阿貓阿狗、親朋好友全都到齊,上門來恭賀了。
「怎麼辦?樓下怎麼來了這麼多人呀!」新娘子唐月影站在二樓的臥室窗前,撩起窗簾的一角,偷觀著樓下人聲鼎沸、門庭若市的空前盛況。
不是說好了只請他的父母前來觀禮,不擺酒席、不必宴客的嗎?
怎麼現在情況完全相反,前來祝賀的人潮都快把大門給擠破了。
「抱歉,我爸媽就是喜歡熱鬧,這點我早就跟他們提過了,可惜攔都攔不住,只好由他們去了。」冷天旭站在一旁,同樣是滿臉的無奈。
他身上穿著黑色禮服,白襯衫的領口上扎著一只暗紅色領結,一頭濃密的長發梳理得整齊服貼,看上去確實喜氣洋洋。
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新郎,他的新娘也不是眼前這個如坐針氈的美麗女子。
唐月影雙手無意識地搓弄著裙擺上手工縫制的珍珠;剪裁利落的象牙色婚紗,將她天生的好肌膚襯托得更加粉女敕透明。上了淡妝的清麗小臉上,一雙閃耀著粼粼波光的大眼楮,正慌亂無助地眨著。
「怎麼辦?來了這麼多的客人。」她語無倫次地哺前自語著。「萬一……天昊沒來,那、那還要不要請客呀?還是別玩了吧,我……我來裝病好了,看能不能把這婚禮延後幾天再說。」她說著便倒向床鋪,當真裝起了病人。
「哎呀!你別在這節骨眼當起縮頭烏龜好不好!底下來了這麼多客人,你就算是昏了也會被抬到法院去公證,別呆了。」李萍萍不知何時已經溜了回來,她穿上了向冷天旭要來的伴娘小禮服,心情很好。
「而且,話又說回來。」她繼續叨念著。「吃了大虧的人可是冷大哥耶,人家條件好得亂七八糟,你要真嫁給了他呀,才是他的不幸咧。」
臭萍萍,不說風涼話會死呀!
唐月影一骨碌坐起身,賞了她一記衛生眼。
「冷大哥,你的親戚朋友全來了,萬一——」
「萬一,天昊沒有出現,我們就坐著禮車去兜兜風,別上法院登記就成了。」冷天旭笑得雲淡風清。
他不擔心真正的新郎官不出現,就算他現在不來、下午不來,洞房花燭夜他也一定會趕來的。就憑天昊的性子,能夠忍到現在還不出現已經是奇跡了。
接下來,就剩他爸媽那一關了,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相信他已經通知天昊了,這下,又要告訴他們其實新郎不是哥哥而是弟弟,他們,大概會暈了吧?
「喝,听見了沒,給你賺到了!」萍萍好嫉妒地推了下準新娘的頭,她也好想坐坐勞斯萊斯的禮車呢。
「可是……」可是她還是好擔心哪!
天昊如果一直都不出現呢?她的心,是不是要再被踐踏一次?
「新郎、新娘,吉時就快到了,快準備準備,上車嘍。」房門外,不知誰在高聲喊著,接著就听見樓下響起了鞭炮聲、歡呼聲。
「老天爺,還看了吉時呀,你不是說你們家是信奉基督教的嗎?」爆竹聲轟轟作響,震得唐月影的耳朵都快聾了。
「中西合壁,挺有創意的。」冷天旭點點頭,難得露齒而笑。
「走吧、走吧,別耽誤了吉時。」李萍萍是個超級容易被氣氛感染的人,她很「稱職」地拖著泫然欲泣的新娘就往門外、樓下一步步走去,一點也不敢馬虎。
她才管不了正牌新郎來了沒,反正結婚這種大事,吉利,吉利最重要。
話說正當一行人——不——是一部車,浩浩蕩蕩、風風光光地準備前往法院時,一個高大、如鬼魁般的身影突地從人潮竄出,擋在新郎新娘的禮車前。
「慢著!」那人大喊。
唐月影從哭得迷蒙的雙眼中看去,看見了那個高傲得有如蒼鷹展翅般的男人。
「我說了他會來的吧。」冷天旭揚起嘴角。「停車,把門鎖打開。」他平靜地對司機說道。
月影張大了眼,看著冷天昊一臉怒氣沖沖地走上前來,打開車門,將「新郎」拉了出去,然後自己坐上車,關門。
「你——」她張大了嘴巴。
一切就如他們計劃中的,冷天昊搶親來了!可是他出現得太突然、太狂妄,太讓人措手不及,唐月影震驚得久久都沒法合上嘴。
「先生,你——你怎麼把新郎給趕下車了?!」司機先生看傻了眼。
「沒你的事,開車!」冷天昊霸氣地瞪了他一眼,瞪得年輕司機心頭一驚,連忙踩下油門。
待車子駛離眾人驚訝的目光,冷天昊才轉身看住身旁那張嚇呆了的美麗小臉。
懊死,他到底在干什麼?都說了不管她死活了,為何又跑來阻撓這場婚禮!
「你很生氣?」他的胸膛激動地上下起伏著。
唐月影搖搖頭,晶燦燦的眸子回望他。
「那麼,我說我現在要娶你,你怕不怕?!」
她依舊搖頭。
「你是真不怕還是假不怕?你知不知道一旦嫁給了我,你就是我冷天昊的人,你要替我洗衣、煮飯,打掃、生孩子,還不準看別的男人一眼,包括你的冷學長。這樣你也不怕?」可惡!這女人是怎麼了?誰娶她都無所謂嗎!
「不怕。」只見美麗的新娘子嬌俏地笑了,仰著頭,湊上自己的紅唇。
冷天昊怔了一會兒,有些愕然,然後他低聲咒罵了幾句,便猛然覆上她等待已久的唇。他吻得激烈又狂暴,宛如一場暴風雨席卷而過,只留下她呢喃的嘆息。
懊死,她是他的,誰都不能和他搶!
激情褪去,月影酡紅著一張俏臉,輕靠在冷天吳的唇畔,輕輕柔柔地說道︰「我好高興哪,就知道你不會撇下我一個人不管。天昊,我好愛你,我要為你生一堆孩子,還要替你洗衣、燒飯、整理房子,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再也不看別的男人了。」
赤果果的告白,令冷天昊紅了臉,司機先生也紅了臉,車上的三個人,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我們……我們現在要上哪里?」
「廢話!你剛剛要去哪里,我們現在就去哪里。」
「準新郎」轉頭對司機咆嘯。
就這樣,同樣一部禮車,載著「新」的新郎和他完美的新娘,一路前進地方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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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啊,怎麼辦?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呀!」
冷家客廳里,賓客散去,原本熱熱鬧鬧的房子現在只剩下四個人︰冷爸爸、冷媽媽、冷天旭,還有死都不肯月兌下伴娘禮服的李萍萍。
冷媽媽哭得稀里嘩啦,冷爸爸氣得七竅生煙。
「天昊那個混賬東西,他就別給我回來,回來我肯定打斷他的腳。」冷爸爸吹胡子瞪眼楮,一只手還抓著「不求人」,呼呼有聲地漫天比劃著。
「打斷了他的腳,你要我們可憐的媳婦伺候他一輩子?」冷媽媽止住哭聲,回眸瞪了冷爸爸一眼。
始終靜靜地站在一旁,面帶微笑的冷天旭終于開口說話︰「爸、媽,你們就別難過了,反正我們冷家還是娶到媳婦啦。」肥水終究是落入了自家的田里頭,他們家沒吃虧。
「瞧瞧你說的是什麼話.老婆都被人拐跑了,還笑得出來。」冷爸爸氣得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