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對待好朋友的態度嗎?虧你還領比我多一倍的薪水,居然這麼小器。」她
再用力敲一下鍵盤,力道之大,桌子都輕晃了一下。
劉翔宇盯著她,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干麼,你得了笑癥?」貝曉璿伸出一指戳戳他。
「這才像我認識的貝曉璿嘛!」劉翔宇大笑著拍她的肩膀,用力之大,差點
將她一把拍到桌子底下呈大字狀。
這就是他欣賞她的地方,並不只在容貌和能力。
自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是這麼活力四射,即使遭遇了這樣大的挫折,
她仍是如此開朗、生氣勃勃的,看到就會令人精神一振。
在她身上,有一份難得的可愛的倔強。
「痛痛……謀殺……」
「對不起對不起……」劉翔宇收回手。「對了,那你怎麼不參加公司例會?
在會中總裁介紹了我們新上任的總經理,叫穆海濤,你可能還沒見過他吧?」
「呃……我有點不舒服,所以就請假了。」貝曉璿支支吾吾地道。
就是為了避開穆海濤,所以才刻意不參加會議的。再說她的確是不舒服,既
靶冒又扭傷了腳,也不算是騙人。
「听說他這次回來,還帶來了好幾個國外大集團的投資專案,看來這回星宇
要大干一番了。」劉翔宇支起下顎。「嗯,看他的樣子,當然比不上我帥啦,不
餅好像頭腦還不錯,只是不怎麼愛說話。說來他還是我的表弟,不過國中的時候
就被我老舅弄到英國留學了。所以今天見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親切感,就像是
陌生人似的,這也難怪,我們已經十年沒見面了。」
十年……
乍一听聞,貝曉璿心里震了一下。是啊,他和她已經十年沒有見面了。
十年,多麼漫長的歲月!
「怎麼了?突然很嚴肅的樣子?」劉翔宇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
「劉大副總,你和穆海濤原來是表兄弟,但我怎麼從來沒有听你提過?」貝
曉璿吐出一口氣,恨恨地再敲一下鍵盤。
要是知道這家公司原來與穆海濤有關,她說什麼都不會來應徵。
「怎麼,你看上他了?我可不許你移情別戀,就算你要再談一次戀愛,起碼
我也是排第一吧!」劉翔宇大叫起來。
「排你的大頭鬼!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可不能怪我。他很小就出國留學了,我也很久沒見到他。平時也沒有什
麼聯絡。雖說是表兄弟,可是感情一向很生疏。」
貝曉璿重重地嘆口氣。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
揉揉太陽穴,感冒引發的昏沉感更嚴重了……
「咦,已經下班了?怎麼樣,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眼看辦公室已是人去
樓空,劉翔宇抬手看看表,提議道。
「好啊!」
點點頭,貝曉璿站起身來,卻沒注意鞋跟的高低不同,一腳踩空,全身的重
量猛然壓到受傷的右腳踝處。
一陣劇痛,眼前頓時金星亂飛。
「你怎麼了?沒事吧!」劉翔宇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貝曉璿搖搖頭,痛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下意識地攀住對方的肩膀,額頭
已冒出了冷汗。這樣一來,右腳的扭傷無疑是雪上加霜。低頭看看腳踝,已經腫
得像一塊饅頭,她自己也不禁吃了一驚。
原以為只是一點小扭傷,並不礙事,休息一下就會好,所以才會從早上一直
忍到下午,不過此刻看來情況遠比自己預期的嚴重。
「咳……」
從門口傳來輕咳聲,兩人雙雙回過頭。
站在門口的男子沉靜漠然,雙手插在褲袋中,深色西裝搭配色澤沉肅的絲質
領帶,夾著金色的領帶夾,整齊的黑發平順有型,全身上下打理得一絲不苟。
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有藏在鏡片後的深遂眸光,微微一閃。
他不笑的樣子,與溫柔絕緣。
「嗨,穆總。」劉翔宇松開懷中的貝曉璿,含笑打招呼。雖然他們是表兄弟,
但在公司里仍以職位相稱。
「劉副總,我想看一下包括今年在內前三年的公司業績報告。」
「可是現在已經下班了。」
「我想馬上看。」
很淡然的口氣,卻奇怪地暗蘊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
「好,我去資料室找給你。」劉翔宇點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寬敞的辦公室里,突然之間只剩下他和她,氣氛頓時沉默下來。很靜,靜得
能听見心髒跳動的聲音,怦咚、怦咚……一聲一聲,余音不斷擴大。
貝曉璿舌忝了舌忝乾裂的嘴唇,拚命想找些話來打破僵局,卻怎麼也想不到該說
什麼。就這樣與對方大眼瞪小眼的局面實在太過尷尬,她不自然地避開他的視線,
低下頭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
奇怪,她心虛個什麼勁啊?只是……他到底站在門外有多久了?
沉穩的皮鞋聲緩緩地走近,眼角余光一瞥,只見對方蹲子,以手輕觸她
右腳踝的傷處。
「痛……」貝曉璿不禁輕呼,瑟縮了一下。
「很嚴重。」對方縮回手,淡淡地下了一個結論。自上而下俯視,只見他劍
眉微鎖,形成眉間一道深深的刻痕。
她突然有股沖動,好想替他撫平這道刻痕。心念一動,貝曉璿自己先嚇了一
跳,不會吧!她怎麼會這樣想?
穆海濤站起來,看了一下手表,道︰「走。」
「去哪兒?」貝曉璿睜大眼楮。
「帶你去看醫生,反正現在已經下班了。」
「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這樣很奇怪耶!
貝曉璿在心中叫道,雖說他們曾經是同學,可是畢竟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
話也沒說上幾句,現在對方卻突然說要帶她去看醫生,不太怪了嗎?
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以前還處處欺負他,現在再次見面,他不但沒有給她
臉色看,居然還要帶她去看醫生?!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俗語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俗語又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眼。天啊……他、他、他該不會是要藉機找她算帳吧?說不定他藉口說帶她去看
醫生,其實是想在半路上把她帶到偏僻無人之處,痛下毒手……
正當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之際,穆海濤突然伸出右臂。
「干什麼?」貝曉璿又嚇了一跳。
「試試看能不能走?」
「噢……謝謝。」
臉上仍是保持笑容,內心卻在暗暗嘀咕,她硬著頭皮將手輕輕地挽上他的右
臂,試著邁動腳步。
不用怕、不用怕,就算他想殺人滅口以報十年前之仇,也絕對不會挑這個時
候。雖然現在他酷酷冷冷的,不過以前可是老實溫和得像只小狽。而且不管怎麼
說,
兩人畢竟有同學之誼,又事隔這麼久,說不定他早就把過去的事情忘得一乾
二淨了。
貝曉璿在心里拚命安慰自己。
「哎唷!」才一邁動腳步,又疼得直冒冷汗。
看她這副舉步維艱的樣子,穆海濤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只略一遲疑,他果斷
地伸出右手環住她的背,左手伸入膝蓋下。
「等等……」
貝曉璿只覺一陣騰雲駕霧,便被對方一把抱了起來。
「喂……你這是干什麼……快放我下來……」她奮力掙扎著,只差沒有失聲
尖叫。
完了完了,難道她真的要命喪於此?嗚嗚嗚……不要啊,她還這麼年輕,美
麗動人,風華正茂,還沒活夠呢!
「走不了,只能抱了。」
淡漠悠然的聲音,帶著動人的磁性,自頭頂上方傳來。
一抬頭,對上一雙夜空般漆黑深沉的雙眸,被那異樣沉靜的魅力所迷惑,貝
曉璿不禁放棄了掙扎。
他說出了事實,此時她要離開辦公室,除了抱,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