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發現,有人拿著槍正瞄準著那名像長嵐的男子。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心想不能見死不救啊!那男人看起來又不像壞人。
真搞不懂為何有人想殺他?她靜靜的注視那名持槍者,是位褐發的白種男子,拿著迷你滅音槍。
那名像長嵐的男人,一看就是東方人,不過就不知他是哪一國人了。
由于情況太危急了,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她走了過去,想引起那名男子的注意力,但那白種男子,槍已在手上,仿佛隨時都會扣扳機。
她看情況不對,大叫了起來。「小心!那不知道名字的憂郁男子。」她說的是中文。
那聲音雖大,但混在人群中夾著眾進出的外國人所說的英法語,聲音變弱了,距離隔了至少五十公尺。長嵐當然是听到聲音了。
是中國話,他並不知道她在警告他。他只覺得聲音怪熟悉的,像怡靖!
天啊!怎麼可能,一定是他太思念她了,所以產生了幻覺、幻听、幻影,奇怪這夢幻的感覺怎麼如此強烈!他只回過頭看她,竟然毫無動作。
怡靖在心里罵,快逃啊!笨蛋。見他無動于衷,而那殺手正穿過人群,往他的方向走過去。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滿臉冒汗,急得想哭、想大吼,她好急,她也忘了自己身在異地,只是出來買爆米花的。
她奔了過去,一直往前奔,心想,他一定不是中國人,所以听不懂中文,她的日語又不好,只會以破破的日語支支吾吾吼叫。
那神經質又尖銳的聲音驚動了長嵐。
他轉過身來,望著站在人河這邊的怡靖,猛眨眼搖頭,直嘀咕。
幻覺,一定是幻覺!天啊!我怎麼搞的?怎麼搞的?會對一個女人著迷到這種地步。長嵐揉了揉自己的眼楮。
由于工作太過勞累,加上輕微的感冒,再加上他多日所患下的相思病,已令他身心俱疲。
殺手正瞄準他的印堂,準備一槍叫他腦袋開花時,那扳機按下,「咻」的一聲子彈射出的剎那間——
長嵐目眩神昏,倒了下來;和殺手出手的時間幾乎同一剎那。
仿佛間他看見了怡靖站在對面,人河的那頭,她發出了尖叫聲……她大吼地嘶叫。
☆☆☆
是幻覺,她這麼認定,一定是幻覺,那人不是長嵐,不是。怡靖心想長嵐回日本了,他回日本了,他不會騙她的,他不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會不該不能……死。
倒下的不是他,不是長嵐。
就在此時,淑德奔了出來,把怡靖拎了回去,嘴里直嘀咕。
「拜托,買個爆米花買半小時,害院長以為你迷路了,或者被壞人綁走了。這里是異國!請你不要亂跑,萬一走丟了,被壞人捉去賣春,可悲慘了!」
淑德不耐煩的連拖帶拎衣領的把她拉進去。
誰知她又跑了出來,搞得淑德莫名其妙。她的火爆脾氣隨時會引爆。
「喂!鄉巴佬,你沒看過雪啊,一直待在外頭做什麼?天知道,我怎麼會想陪你一塊兒出來旅游!天知道!」
怡靖才不理她,直奔到進出口的另一邊,東找西找的,南奔北跑。
惹得淑德又叫又跳。「你找什麼啊?搞不懂你!里面精彩的你不看,在外面像瘋婆。」
怡靖愣在長嵐剛剛站的地方,說道︰「怎麼不見了?怎麼會!」
淑德沒耐性的走到她身邊問道︰「你到底在找什麼啊?小姐,你好歹也該告訴我,不要叫我覺得自己像個呆瓜行嗎?行不行?」
怡靖抬起頭來,如霧的雙眸有著無法解釋的恐懼與哀愁。
「我……他不見了……」
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還發著抖。
淑德快氣炸了,怒叱︰「誰不見了?你說清楚?」
「那男人……長得好像長嵐的男人……」她語無倫次地說。
淑德一听,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不斷的拍打自己的腦袋。
「長嵐……又是長嵐,你有沒有搞錯啊!這里是加拿大,他回日本了,不可能在這里出現,來這玩就好好玩嘛!拜托,不要表現得那麼像花痴行嗎?」
淑德擺擺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怡靖搖頭。「有人想殺他,有人想殺他,有人想殺他,他會不會死了?中槍該留下血漬的,這四周沒有半滴血啊!」她仍不死心,拼命探看地上。
「那又是誰啊?」淑德雙手插腰,一副快被她逼瘋的樣子,她好想揍人。
「就是那長得像長嵐的人嘛!我看見有人拿槍,滅音的那種,電視上有演啊!拿著槍對著那男人,那男人就倒下了。」
淑德望著怡靖,她一臉無辜的表情,她知道怡靖不會說謊,但周遭除了進出的大門,不斷開開關關,人群不斷進進出出,沒半個人是受傷的、停留的。
她耐著性子說︰「那人不是長嵐,這里是加拿大,我們快進去吧!免得院長擔心,以為我倆迷路了。別人的閑事少管,反正說不定那人是壞蛋,正遭警察圍捕,也許是你的幻覺……因為太想長嵐了,好了,進去吧?」
她拉著她的手往場內走,怡靖見這四周實在找不出受傷的人,也不再堅持己見,遂跟著淑德進去。
☆☆☆
這時的長嵐已在保鏢的扶持下,上了車離開冰上曲棍球的運動場。
原本他見長嵐倒下時好緊張,說道︰「完了,中彈了!」
他動作迅速的想掩護他上車到醫院去。
到了車上,才發現長嵐沒事,只是人不舒服,他松了一口氣,那殺手舉槍的那刻,他才發現他。
他對他開了一槍反制他,那殺手見長嵐已倒下,又見這保鏢猛對自己射擊,才迅速離去。現場民眾一陣虛驚,這畫面怡靖正巧沒看見,她被淑德拖進入口處。
再出來時人已散去,她什麼也沒看到。
保鏢見長嵐額頭發紅,眼神迷茫,他以手測試他的額頭,這才發現他會昏倒是有原因的。
他正發著高燒呢!
罷剛在飯店里,他還以為他是為了不想應酬,才說自己感冒了。
看來他是真病了。他急忙帶他去醫院。
☆☆☆
星期五的夜晚,在Gastown有搖賓和爵士樂的演奏會。
晚上八點至十點是搖賓樂演奏的時間,在霓紅閃爍的小舞池里,客人可以盡情狂舞。十一點以後是爵士樂的時間。
燈光晦暗,每個座位上點了花香燭光。
若四處轉望,看到的都是頭對著頭、眼對著眼,唇距離絕不超過十公分,雙手手指相互交疊,時而低頭含笑,時而耳邊竊竊私語,甜蜜無限,兩情綣繾的親熱畫面。
安誠奉母命,帶淑德和怡靖來欣賞音樂。像他們這種三人對坐的人群,畢竟是少數。
淑德看了羨慕不已。
安誠說︰「我和太太談戀愛時常來,因為這里氣氛好。十點以前很熱鬧,之後留下來的泰半是情侶,為了增加氣氛,十點以後,每桌都會點上紫羅蘭香味的蠟燭。」
淑德左右張望。「廁所在哪?怡靖怎麼去了那麼久?」
安誠說︰「你去看看好了。我覺得怡靖仿佛有心事,她不知為何總給我一種憂郁的感覺,無法盡興游玩。」
淑德說︰「都怪我們命不好,誰叫我倆是孤兒,她喜歡上一個有錢的日本人,那日本人回國處理公事,她很想念他。想在台灣等他回來找她,卻硬是被我拖出國游玩,難怪不盡興了,她是個痴心女,心是實的,她和他身分懸殊,我看前景一點都不樂觀。」
「你應該勸勸她啊!說不定那男人回日本之後就不再來了。不會再找她,你最好先建立她這種觀念和想法,免得她等不到他不是更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