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城往下看,果然是,在天上看風景,的確別有一番風情。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藍心神秘的說。
「是什麼樣的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
一路上風光綺麗,經過了無數的山峰、湖泊,城市裹的屋子密密麻麻的連接在一塊,好似蜂窩,各式各樣設備齊全的英式游舫旅館,密集的停在湖上。
終于在飛過白楊夾道的筆直小徑之後,來到滿山遍谷都開滿花朵的山坡地,鮮艷醉人的花朵鋪滿了整片山地,像一大塊花毯。
藍心尖叫起來。
「看到了沒?看到了沒?是不是美得今人窒息?我簡直興奮得快昏倒了。」她夸張的說。地毯急遽的下降,今戀城驚嚇不已。
戀城緊緊的抓著藍心。
「放慢速度,藍心你別嚇我。」
藍心不听他的,來個急轉彎.速度飛快,兩人在半空倒立了半圈,然後降在花毯的上頭,藍心伸手采花,送給戀城。
戀城笑罵道︰「你簡直膽大妄為。」他臉色都白了。
藍心抱住他,給他一個響亮的吻,算賠不是吧!
戀城看著迷人淘氣的藍心,她的頭發在風中亂成一團,上面還沾了不少花瓣。
他情不自禁的幫她揆開頭發上的花片,一時間花發齊飛,蜜蜂、蝶兒在身邊兜圈圈,玩耍兒,藍心頑皮的同它們攪和,真讓戀城看呆了。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
藍心找了一家雕滿神秘紋彩、披滿藤菇外皮的古樸屋子。
「我們晚上住那裹。」她從天空遙指,隨及降落。
那屋子背後是滿山遍野的隻果樹,上面已結滿紅熱誘人的隻果。
打開門一看,屋裹整潔樸素,是山農的住屋。只有一張床、幾張椅子。大概是采擷隻果時的臨時住屋。
戀城問︰「如果山農回來了怎麼辦?」
「唉啊,想那麼多做什麼?等他回來了再說吧!」藍心跑出去,采了幾個隻果。「這是我們的晚餐。」說完,自己就以袖子擦拭隻果吃了起來。
晚上睡覺時藍心堅持要睡在地毯上,把床讓給戀城睡;戀城拿她沒轍,因她早早就蜷在地毯上睡著了。
四野溢來的花香、草香、隻果香,讓人不禁的作起甜夢來。
她夢見春天,風信子滿天飄舞;夏季午後雷雨猛烈,彩虹在群山間忽隱忽現;
秋天,楓葉片片,山果遍野紅熱,采都采不完,讓人垂涎欲滴;冬天,喜馬拉雅山的雪積得厚厚的,皚皚白雪有一種清心的喜悅。
旱晨在鶯鶯燕燕的歌聲中醒來。藍心眨眨眼楮,有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天上了;然而那只是一場夢。她已被貶到人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天上去。
她輕聲嘆息,仿佛已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一個人坐著地毯在隻果樹上兜圈子,突然想起姥姥滿園的仙桃。
清晨飄渺輕悠的晨霧、山嵐凝聚不散,她乘著地毯找了好久才找到小溪。
她先以水壺裝了山泉,再梳洗清潔身子,並四處采擷山果。
回到屋子時,陽光已現,樸素的山屋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一種溫暖如家的感覺,讓藍心好想念姥姥和那班姊妹們。
戀城已起床,看不到藍心有點慌張,這會兒听見開門的聲音,馬上奔了出來。
他看見藍心捧了一堆山果和花朵,開心極了。
「藍心你跑哪去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你餓嗎?渴嗎?來吃東西。」她面無表情的招呼他。
「你怎麼好像很憂郁?」
「有嗎?」藍心勉強自己笑了笑。
「有,昨天還開開心心的。誰惹你了?」
「沒有,你別多心。」藍心甩甩頭,想忘記一切的不愉快。
「我們待會去哪裹?」
「去參加婚禮啊,船夫他表親女兒的婚禮,我采的這些花就是要送給她的。浸了山泉壽命會長一點。等你吃飽我們就出發。」
參加完婚禮之後,他們又回到船尾里。
船東正在抽一種土耳其式的水煙筒,听說喀什米爾的男人空閑時幾乎人手一枝。藍心好奇的跟他借抽玩玩。
晚上船東請吃飯,菜色豐富,藍心慷慨的把采來的山果、野生草莓拿出來與大家分享。
突然雷聲轟隆,隨即大雨直落。
藍心跑到外頭去。
「雷公是您。」她對著留了大胡子的男人說。
那男人笑容可鞠的說︰「我的小兩人啊,你還好吧?」
「我很好,只是很想念天庭的生活,您怎麼有空來看我?」
「你姥姥叫我來的,她很擔心你。」
一談到姥姥,藍心便像沒氣的汽球。
「您跟她說我很好,要她別操心我。反正已被貶到人間來,我什麼也不怕了。」
「你知道的,她在大帝面前替你求了情,但大帝有大帝的難處。」
「我沒有怪大帝,是我犯了錯,理該受罰,只希望快點贖完罪,早日回到天上。」
「你知道就好。我的好孩子,別擔心,你走到哪里,雷公就跟到哪里,雷公會保護你。」雷公拍拍藍心的肩膀。
藍心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雨停了,戀城跑了出來。
「藍心,你怎麼在這淋雨?快進去。」
「雨已經停了。」藍心看著天空,雷公對著她微笑。
「可是你淋濕了。」
「沒關系,偶爾淋雨也很好。」
「不行,會感冒的。快進去。」
「好吧,看你這麼堅持,我不答應都不行。」她只好走進去,突然又回頭問戀城,「你下一站要去哪裹?」
戀城想了一下,「拉達克吧!」
「你要一直流浪下去嗎?」
戀城笑了。「沒有,等我倦了自然會停下來。」
「等你倦了?」她眨眨她漂亮的眼楮。
「是的,等我倦了。」
和藍心走失,是在抵達拉達克之前。
就在他上飛機前,她突然失蹤了。
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四處找她卻怎麼也找不到。
他甚至為她改了班機,等了三天。
一點下落都沒有。
最後他失望的走了。
他想,也許她會到拉達克去,他已經告訴她,他要到拉達克去;也許她有自己的行程,畢竟他們之間沒有承諾,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萍水相逢罷了。
漸漸的,他以為自己忘記藍心了。
到了拉達克,他因為高山癥呼吸困難,頭痛欲裂。沿著通往舊皇宮的大街走,街道一旁都是販賣蔬菜的拉達克婦女,她們穿著傳統的拉達克厚布服飾。他一步一喘的爬上舊皇宮,一旁數名小喇嘛健步如飛,側著頭嘲笑他。他無奈的搖搖頭,突然想起藍心,想起她頑皮搗蛋的樣子。
站在高處看列城,只見黃漢漢的一大片,方方正正的土房一棟接一棟。從遠處望過去,高山接著高山圍住了拉達克谷地,每座山頂都還看得見白雪。
這高達三千公尺的列城,早晚溫差很大,白天的氣溫約三十多度,夜襄降到八度左右,凍得他無法成眠;而且夜間完全沒有水電。
服務生說︰「現在還好,冬天最低溫度,降到零下三十多度。這是你的毯子。」
「謝謝,列城常常停水、停電嗎?」
「隔一日供水供電,但夜間水電全停。你要洗澡請在傍晚的時候告訴我。」
「好。」
他一直以為那不是藍心的關系,是因為他自己適應不良,所以無心觀賞風景。
然而,他卻在拉達克待了一個月,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點擔心藍心;擔心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常常自助旅游的他,從來沒有為了擦肩而過的朋友操煩過,而藍心是個例外。
想想,他總要取笑自己。
「何時變得自作多情?席戀城啊,席戀城,你這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