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紡霧皺皺眉。
「這樣你才會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們此時此刻在一起。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又滿是疑惑,但我不是幻影,所以,我要時時提醒你我的存在,要在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的思緒。」
紡霧默默的凝視著他,過了半晌才說︰「我第一次見識到你如此滔滔不絕,可……我不是你的,你怎麼讓我不離開你的視線?你怎麼不怕我們在一起的事,會變成你事業的絆腳石?」
「就只為了這里人多?」徐士哲接過她的話。「那麼,我們到車上再談,或著你改變心意了?」
「沒有。」她低垂眼睫搖了搖頭。「也許是我不習慣吧,我只是不習慣吧,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出門啊……」
「是啊。就是第一次,才希望你更開心。也許我說話太不加思索,或者我應該把剛才說過的話改為︰絕不讓我的視線離開你。」他說完,松開與紡霧交纏的手指。
「請別……」意識到自己將出口的話恐怕會兩敗俱傷,她硬生生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後才又開口︰「我們在吵架嗎?如果我們這算是吵架的話,是不是也很值得紀念呢?」
「不算,只是意見溝通。」徐士哲展開笑顏,蜷起右手食指拂過她的鼻尖後,將手心貼在她的臉頰。「我在這里。現在,我們要一起出去,我,希望你快樂,不必擔心任何事,如果……」他把手心順著她的手臂而下。「但至少能讓我牽著你的手。」
「那我們就這樣走到目的地去嗎?還好不是出國,不然憑著我不換氣橫渡泳池的泳技……」她笑著搖搖頭。「對不起,我只是太緊張了吧,我還不知道要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還不曉得要如何和你相處,我真別扭啊。」
「真的嗎?」他牽住她的手,而她感受到他眼中、眉梢的雀躍之情,閉上眼楮,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出發吧,只要你帶我去任何地方。對我來說,就是幸福的感受。」
「幸福……」他還是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嘴唇輕輕拂蹭過紡霧的,低低噥噥的逸出一句︰「是你給我的。」
「即使有損你的事業也不悔嗎?」
「如果因此結束,我也不後悔。人生該有的物質享受,我差不多也都嘗過了,那些感官刺激的快樂都只是一瞬間,對我現在的生命而言,只有和你相處,才是永恆的快樂。當然,前提是你會接受我——那個不能讓人公開的我,只能讓少數人知道的真我。」
識得徐士哲的一身熱切,她深深的瞅著他。「如果你會為了我而什麼都不在乎,我怎麼能夠不信任你呢?」
他沒有答任何一句話,只是緊緊握住紡霧的手。
???
「我們到哪兒去呢?」從上車到現在,她問過不下十次了,而他總是笑而不答。其實她並不真的在意徐士哲要帶她到哪兒,因為她光招架他那熱切的凝視,就夠她腦筋混沌得不辨東西南北了,更別提他時時有意、無意的踫觸和溫存;就像現在,他又把車子停在路旁,只為她一句︰「這里看起來很美。」他聆听她的每一句話、凝睇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舉手投足間的每一個動作。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去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呢?
「一個提醒我時時想起你的地方。」
「時時想起我的地方?難道不在那兒,你就不會想起我嗎?」她微側著頭笑說,卻在從照鏡中與他的視線相遇。
「是啊。離開那里的我,是另一個我,世故、老練、精明,擁有絕對成功的形象,我的思想、意念,只擺在我要怎麼更成功、我要怎麼保持不敗的地位之上,我不允許、也沒有時間去想念任何人,除了你。」
「那叫高處不勝寒吧?」她的手伸過去,悄悄覆住他放在排檔桿的手。
「但我還是熬過來了。無論如何,年輕時的我,一心熱切的要在這個行業出人頭地,不惜一切的代價要讓所有听過我音樂的人認同我的每一分心血,它也的確給我帶來可觀的金錢物質……和數不清的女人。」
「還有數不清的性關系吧?」她「啪」的打一下徐士哲的手。
「你在吃醋嗎?你在生我的氣嗎?如果你和我處在相同的地位,你也會有同樣數不清的機會可以發展許多性關系,只看你自己有沒有時間、有沒有意願而已。」
「那才不同,你是男人啊。」
「女人也同樣有許多機會,尤其你這麼中性化的打扮,我想連女人也會愛上你。」
「你在說什麼啊!」紡霧的臉迅速布滿紅暈。「你別轉移話題,我才想知道你和多少個女人上過床呢。」眼冒怒火的瞪著坐在身旁的徐士哲,卻不防他轉過身來將她抱個滿懷。
「今天只和你上床,要不就在這里也行,後座夠寬了。」他說著,還故意轉過頭去打量後座。「雖然你個子這麼高,但將就將就也可以了。」
「不要!」她在他懷中用力扭動身體,想要掙月兌他牢牢的擁抱和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全然不顧這樣做,只會讓情況更糟糕。「這里太窄了啦!」
哇,真是急不擇言!
「那麼你願意了?只要不是在這里是吧?」徐士哲一本正經的勾起她的下巴,卻氣息不穩的攫住她的唇狂吮。
她閉上雙眼,承受著他甜蜜的索求和霸氣,這是他第一次那麼狂野的吻她,之前總是那麼輕柔的磨蹭,她總也認為這就是他對她的方式,卻不知道徐士哲對她有那麼急切的和索求。她順服他每一個深切的探索,不拒絕也不推卻,直到他放緩速度,回復他以前一貫的淺吻,只是他沉重的喘息還回蕩在耳邊,停了好半晌,耳邊才又響起他的聲音︰「我希望這里就有一條溪。」
「是啊。天氣實在太熱了。」她張開眼,故作無知的回答。
「噢!」換來徐士哲的一陣嘆息。「我們快去那里,不然我會被你磨死的,你這個淘氣鬼。」
「那你就開快點嘍!」一徑的煽風點火。
「我,會的!」徐士哲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快速的沖了出去。奔騰的沙塵籠成一團霧,微微的遮蔽了車前的視線。她看著他的側臉,一徑聚攏的眉眼和緊抿的唇,再偷偷一瞥儀表板,她下意識的抓緊身旁的扶手。
她可是把徐士哲氣瘋了?
車子飛快的前進,彎曲的山路景色,不斷從車旁拂掠而過,而本來驚懼的情緒,卻隨著他熟練的駕駛技術逐漸被撫平。她慢慢安下心來,知道他並不是在生她的氣,他只是真的、急切的需要一個冷水澡吧。
她在心里想︰如果他真的在車上要她,她其實也沒有拒絕的余地。不是嗎?可是徐士哲感受到她的疑慮了,所以才會壓抑住進一步的動作啊。體認到這一點,她心里倏然溢滿柔情,一陣更勝一陣的涌過四肢百骸,舒緩了她聚攏的眉頭和無名的憂慮,也體會到徐士哲那麼珍愛她的心意,而她卻只會裝傻來回避他對她的一舉一動,以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甚至在他們的關系剛剛明朗化時,便想好了如何退步抽身的借口,只為了不讓自己被拒絕。而她卻從不去想,時時被拒絕的他,是怎麼一再、一再的不放棄對她的愛,一再、一再從她的言詞挑釁中,凝聚出無盡、無盡的耐心啊?
正當她的思緒恣意飛奔時,眼前卻升起熟悉的景色,她看出是不久前才和飛雪一起來過的度假村。她恍然想起飛雪曾提過,當初她們住宿的小洋房是飛雪的一個親戚買的,難道那個人就是徐士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