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禾不自覺地注意起紀原的反應,見他周身散發出刺人的怒氣,讓她只能尷尬地說︰「你太抬舉我了,我不覺得會有人喜歡我。」
「是嗎?你的同學不就是現成的例子。」紀原淡嘲地開口。
「他只是同學。」蘇心禾堅定的說。
雖然尤斯從語言學校追著她申請進紐約大學,甚至同一個科系,她還是堅守距離,沒有給過他任何的想望。
紀原轉過身盯著她,用中文說︰「我不在乎有多少男人喜歡你,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的女人腳踏兩條船。」
蘇心禾被他冷漠的眼神盯得心慌,但他此番話更是傷了她的心。「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誰都無法知道自己會不會是劈腿的人。」他冷笑道。
「如果我真的喜歡上別人,我絕對會離開你。」蘇心禾輕輕地說︰「如果你要我走,只要說一句就行了,不要隨意定我的罪。」
紀原倏地一震,迅速回頭,避開她的目光。
他是在故意定她的罪,想要逼她離開他嗎?
伯恩听他們說中文,無法了解他們的對話,不禁有些扼腕。此時才明白語言的重要。
車子在紀原的公寓前停下,紀原率先下車,摔門進入公寓。
蘇心禾眸中泛著霧氣,緩緩地下車,有禮地對伯恩說︰「謝謝你送我們回來,車子你開回去吧,明天我會請艾利克斯去開回來。」
「嗯……你們還好嗎?艾利克斯似乎很生氣。」伯恩望了望公寓的大門。
「一切都會雨過天青,不會有事的,再見。」蘇心禾淺淺地一笑,挺起背,轉身進入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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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三樓,蘇心禾站在敞開的門前苦笑一聲,推門進屋,反身將門鎖上,然後直接走進她的房間。
即使他們發生過肌膚之親,但她仍是住在自己的房間,因為紀原想要保有私人的空間,所以她很配合地不侵入他的世界,保留彼此的獨立。
當她梳洗過後,在床上躺下,卻輾轉難眠。
望著窗外的合黑寂寥,蘇心禾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痛。
她知道病因是什麼,也知道解除這股心痛的方法,但她卻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什麼都不曾做過。
思緒似在亂飛,實際上蘇心禾的心思全圍繞著一個人打轉。
愛情,讓她成為一個畏縮的女人,尤其知道他不愛自己,僅將她當成某人的替身後,她就益加的膽怯,全然不似外表那般平靜自持的模樣。
與他在一起六年,她由一個單純且不知愛情滋味的小女孩,蛻變成品嘗著最苦澀情感的女人,若是別的女人,也許早就聰明的自這種困境中抽身,只有她這個傻瓜還守在他的身邊,因為他需要自己。
需要,讓她有了借口留下;需要,成為她存在的目的。
突然間,門把卡的一聲地被轉開,不久,一道溫熱的身子輕輕地上床環抱著她,蘇心禾的心因為他的前來而一顫。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會就這麼月兌口而出,我真的不是有意傷你。」紀原貼著她的耳朵,低嗄的說。
「你在生氣。」蘇心禾輕輕的說。
紀原沉默一會兒,才坦白的說︰「我是在生氣,尤其看到那個男人對你獻殷勤,我就覺得倍受威脅。」
「他根本無法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啊!」蘇心禾沒有想到他會老實的承認吃味,疼痛的心傷霎時被撫平。
「我知道。」紀原悶悶地說,環抱著她的手更加收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那個男人生氣,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個男人挑起他對蘇心禾的佔有欲,因為那男人覬覦他的所有物。
包重要的是,那個男人對蘇心禾的溫柔,與望著她時的專注,都是他所不及的,這讓他更加惱火,他擔心蘇心禾會被那個男人感動,繼而離開自己。
是的,他自私,現在的他依賴著蘇心禾的愛情,享受著她的溫柔與專注,所以他不想失去她。
「紀原……」
「嗯?」
「在你心中,是不是有忘不了的女人?而她,傷了你?」蘇心禾咬咬唇,躺在這寂靜的夜,在他的環抱中,她終于問出心中多年的疑惑。
紀原身子一震,放開她坐起身,粗聲否認︰「你胡說什麼,哪有那種人!」
蘇心禾翻身坐起,透過月光望著他緊繃的身子,輕幽一嘆,「你的反應背叛了你的心,我不是想探問什麼,只是希望你不會因為一個女人的不忠實,而視天下所有女人都是情感的走私者。」
紀原陰沉地看著她,好半響才頹然地吐了口長氣,低聲道︰「不是她的問題,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以為她會愛我,誰知她愛的是別人。」
蘇心禾曾以為他若承認,會讓她的心更痛,但在他平靜的講述那個女人的事時,她卻只有為他心疼的感覺。「愛情總是無法有圓滿的結果,你還愛她嗎?」
紀原茫然地看著前方不明的定點,慢慢地說︰「我不知道,可是現在陪著我的人是你,我需要的人也是你,只有你。」
蘇心禾淡淡的笑,對這個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一點也不意外。
她早已知道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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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的廣播,將昏昏沉沉的蘇心禾,由不知是回憶或是夢境中喚醒。
睜開眼,她望著前方的小螢幕正標示出台灣地圖,飛機正逐漸靠近她離開五年的故鄉。
罷才在腦中浮沉著的,是在她生命中充滿淡淡哀傷、卻又幸福的幾年。
在紀原需要自己的那些日子,縱使他不曾說過愛字,但他的擁抱、親吻,在在都傳遞著他的溫柔,只是,「她」的出現,將這段美麗而略帶哀愁的日子畫上休止符。
當照片中的女人帶著可愛的兒子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直到那女子站在家門前,她才知道紀原愛的女人竟是他大哥的妻子,一個熱情而活潑的小女人。
多傻的自己,多年之後,她才知道藏在他心底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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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品?」紀原驚愕的看著蹲坐在門前的一大一小。
坐在門前和兒子談話的秋蔚品,听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直覺地向上一看,一見是紀原,立即露出可愛的笑容,「嗨!紀原,兒子,叫叔叔。」
「叔叔!」小男孩一個箭步奔向紀原,抱著他的大腿叫︰「叔叔,生日快樂!新年快樂!聖誕快樂!」
小男孩靈活的黑眸,與兄長神似的長相,讓紀原一愣,「小可?」
「沒錯,是小可,不認得了吧?他出生時你見過他,之後的幾年你就再也沒看過他。如何,長得像不像你哥?」秋蔚品得意的笑。
「叔叔,生日快樂!新年快樂!聖誕快樂!」紀可安重復著同一句話,一雙大眼直盯著紀原。
「他怎麼老是重復這句話?」紀原呆怔的看著小男孩,不解地問。
「禮物!紅包!」紀可安朝上伸出手,大聲的說。
「啊?」紀原臉上出現三條黑線,回過神無奈地看向秋蔚品說︰「是你教他的吧?」
「當然了,你這個叔叔總共躲了五年的紅包、禮物,當然要小子一並討回來羅。」秋蔚品揚眉一笑。
「你怎麼會來?」再見到秋蔚品,紀原意外地沒有太大的心痛,但不可諱言的,心湖仍因她的乍然出現而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