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剛來不久。」夏宮山隱約覺得不安。「漂泊那麼久,想不想安定下來?」他裝作不經意的問。
必靜湘只是靜靜地直視著遠方,等著火紅的球體升起。
她自問︰她可以嗎?
男女兩人之間的愛戀與交歡是一回事,面對婚姻卻是迥然不同的情境,她能夠接受嗎?
在她身上,表面上的傷痕遠不及內心無形的痛,他是否看得見?是否能寬容?
心中有太多的不確定,讓她不敢輕易許下一生的承諾。
像現在這樣並肩而坐,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朝朝暮暮呢?
見她沉默,夏宮山心中不安的漣漪越來越大。
原來,戀情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順利,關靜湘只願意接受一個與她享受魚水之歡的人,而不敢要一個愛她的人。
「我願意為你做一個固定不動的圓心,讓你循著軌道在外游移,但你是否願意給我承諾,偶爾你會循著軌跡找到最初的起點?」他小心翼翼地問,深怕連這小小的希望都會破滅。
必靜湘看見他眼中的依戀,卻只能回答他,「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千萬不要為了我而放棄。」
第一次,他在女人面前有著嚴重的挫敗感。
火紅的大圓球緩緩升起,驅走眷戀不去的謎樣薄霧,空氣中透著露水打濕泥土所散發的清新味道,揉合在微風中,溫柔地催促著薄霧快快離開,好迎接金黃色的晨曦造訪。
何時她才會發現,夢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這是一場耐心與毅力的拉鋸戰。
要看滿眼稻黃,需要漫漫的等待︰一派悠閑的知了在樹上聲聲鳴叫,也是在土里經歷十數寒暑的等待才得以享受陽光。
他絕對不能拔苗助長,若不耐心等待,就看不到初生的新苗長大;小小的知了不願意等待,就無法鑽出地面。雖然等待需要付出必須的經歷和體驗,但是,唯有耐心等待,才會有如破蛹而出的一日。
「我會等到你找到圓心的起點。」夏宮山不放棄地道。
「有些等待是不必要的。等未知的命運,倒不如自己創造命運。」她仍勸他放棄。
「落花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我不是為了等待而等待,而是為了期盼更長久的相聚而等待。」夏宮山不在意她懂不懂,總要有人繼續執著下去,世界才會更美麗。
既然緣起,他就不讓緣滅,說再見不代表永別,何況他會盡可能地纏著她。
「你真的不在乎我的過去?」听見他的話,關靜湘不確定的心漸漸穩定下來。
「誰沒有過去?我們的人生應該往前看,不該沉浸于回憶中。」
夏宮山對她的情意讓她心折,多年來的尋尋覓覓,終于讓她等到一個有緣又有情的男人。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的過去有多難堪?難道不怕將來我會成為你被議論的禍源?」如果這些不可預知的事情會影響他們的感情,她寧願現在就放棄。
「我不怕!我早說過了,誰沒有過去?或許我也會變成你的負擔。」將來她必須承擔關家一部分的事業,受到矚目的聲遠比他大得多,或許自己做過牢的事情會帶給關家極大的壓力。
面對夏宮山的誠懇表白,也許她該打開心房,接受夏宮山的愛。
「宮山……」她正想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誰知夏宮山卻張口覆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想說的話。
解放自己的關靜湘被他吻得暈頭轉向,一顆心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樣,忽上忽下、忽起忽落。
「哦!」酥麻的感覺瞬間竄遍她的全身,讓她發出夢吃般的嚶嚀聲。
「哦!爆山……別這樣……光天化日的……」關靜湘伸手想阻止他,無奈自己被他逗得全身無力,根本力不從心。
「別怕,不會有人來的……」夏宮山啞著嗓音,抬起頭問︰「喜歡嗎?」
必靜湘咬著下唇,深怕自己忍不住喊出來的聲音會在山谷中回蕩。
夏宮山看見她明明春心蕩漾卻又強忍著,差點按捺不住想直接要了她。
空曠的山谷繚繞著悅耳的申吟,陣陣的回音像立體聲一樣,由四面八方傳來,激蕩著夏宮山四肢百骸。
他輕柔的抬起她的足踝,輕輕的舌忝了舌忝。
她的腳趾十分的潔淨、完美,讓他忍不住輕舌忝著她的腳趾頭……「不、不要……」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腳趾非常干淨,但那畢竟不是平常人所願意舌忝吻的地方啊!
不過,那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
必靜湘又搬回了牧場,和夏宮山的感情也快速的發展,兩人成天在牧場里出雙人對,看得陳美玲咬牙切齒。
不光是這樣,連夏文驗都將關靜湘視為兒媳婦,讓一向在牧場里橫行霸道的陳美玲遭受到許多奚落,惹得他們父女倆心里頗不是滋味。
「爸,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女孩子家,臉上竟然有那麼大個疤痕,而且還像是刀疤,關靜湘會不會是個小太妹啊?」
陳美玲提出疑惑。
「是有這個可能。」陳伯點頭附和。
「我不會把夏哥哥讓給關靜湘的!」陳美玲肯定的語氣中像是已在算計著什麼似的。
「你不讓也沒辦法,那小子的心全都在關靜湘的身上了。」陳伯也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一個東床快婿。
雖然情勢比人強,但是,陳美玲想盡辦法要扭轉乾坤。
「爸,你想辦法找人調查關靜湘的過去,我負責破壞夏哥哥和關靜湘的感情。」她的眼中閃著邪惡的光芒。
「你有辦法破壞他們的感情嗎?」陳伯有點懷疑。
「別擔心,只要爸爸查出她的臉為什麼受傷,一切就好辦了。」
陳美玲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
夏宮山認為他與關靜湘的感情已經穩定下來,但卻不敢貿然的到關家去提親,只好先讓關靜湘回去鋪路,再安排兩家見面的時機。
他整晚忐忑不安的等著關靜湘的電話,驀地一陣敲門聲打亂了他的心緒。
這麼晚了,會是誰?
夏宮山狐疑的打開房門,站在門外的竟是陳美玲。
「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他刻意擋在房門口。
「夏哥哥不請我進去坐嗎?」
「這麼晚了,不太方便。」夏宮山正在奇怪陳美玲居然對他和關靜湘的事沒做任何表示,就找上門來。
「如果不方便就到客廳去吧!」陳美玲拉著他的手往客廳走。
「有話快說。」一到客廳,夏宮山不客氣的提醒她。
「何必這麼著急呢?」她似乎存心想激怒夏宮山。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這些日子有許多牧場的員工跑來告訴他,說陳美玲在牧場里到處散播謠言,說靜湘是小太妹出身,不配當夏家的媳婦。
面對那一大堆的風言風語,要不是關靜湘頗得人緣,也許他們兩人之間的戀情又會橫生波折。
「夏哥哥,我是好意來祝福你,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近人情嘛!」陳美玲委屈的嘟著嘴,眼眶含著閃閃淚光。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他心存戒備的道。
「沒有酒,口頭上的祝福怎麼會圓滿呢?」陳美玲起身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只高腳杯。
夏宮山目光冰冷的揣測著她的目的。
她優雅的將兩個酒杯斟滿酒,笑容滿面的將一只酒杯遞給夏宮山。
「人生嘛!不就是要看開?既然夏哥哥選擇關靜湘,我能怎麼辦?難道要哭哭啼啼,或是以死作威脅,那樣就能改變夏哥哥的決定嗎?」她舉杯邀他同飲。「夏哥哥絕對不會因為我的任何舉動而改變你的決定的對不對?既然明知不可為,如果我再為之,那豈不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她一口飲盡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