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他朝思暮想、想要而不敢要的姑娘!
邵徥軒情緒激昂。
記得那一年……
娘親按照慣例,帶他上廟里燒香祈福,希望他的身體能早日健朗起來,他因為受不了廟里的香煙裊繞、人潮洶涌,便先行到寺廟外透透氣。
娘親說這間廟宇非常靈驗,所以,不顧父親邵文龍的反對,他們堅持來到這有如貧民窟的地方上香。
倏地,不遠處響起喧嘩聲,邵徥軒好奇的找個高處,往引起騷動的地方望去。
只見一個小泵娘用裙襬捧了一堆包子,被一群小乞兒團團圍住。
「別擠,大家排好隊,不排隊的人就沒份。」小泵娘有條不紊的指揮著雜亂無章的小乞兒們。
為了小泵娘懷里香噴噴的包子,小乞兒們全都乖乖的听話,排排站的一個一個到小泵娘面前領包子。
「來,一個人只能拿一個。」小泵娘揚起一張細致秀麗的臉,笑容燦爛的對著一群髒兮兮的小乞兒笑說。
小泵娘笑得十分愉悅,一點都不在意小乞兒們髒兮兮的小手將她的裙襬弄髒。
不一會兒,她的包子發完了,轉頭看見一旁有個小小乞兒流著鼻涕。
她模模小小乞兒的頭,「先把鼻涕擦干淨再吃。」
小泵娘掏出自己潔白純淨的手絹,細心替髒兮兮的小小乞兒擦掉鼻涕。
「謝謝姊姊。」小小乞兒囁嚅的道謝。
「不客氣,趁熱把包子吃了吧!」小泵娘溫柔的再模模小小乞兒的頭。
這時,小泵娘的丫鬟從廟里跑出來,嘴里嘮嘮叨叨的念著。
「小姐,老爺不準你做這些事,你還做!小姐,你這不是存心要害奴婢挨罵嗎?」
丫鬟顯然比她的主子還要凶。
「你不說,我爹怎麼會知道?」小泵娘的唇邊揚起一抹微笑。
她的笑容是那麼美、那麼溫柔,眼楮笑得像新月一般清澈、明亮。
那笑容讓邵徥軒不自覺的屏住呼吸,那跳躍著光點的星眸竟像是在對著他微笑,他幾乎在她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唉∼∼那只是他在自作多情,小泵娘是在對她的丫鬟笑,她凝視的對象也是她的丫鬟,並不是他啊!
邵徥軒垂頭喪氣的平穩紊亂的氣息。
轉念一想,那小泵娘竟然如此簡單的便奪去他的呼吸,而他卻還不知道她是誰……
不!
應該說他不敢知道她是誰,否則以邵家的勢力,不難查出她是誰家的千金小姐。
唉!
就算知道她是誰又能如何呢?
身體虛弱的他,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誰家姑娘嫁給他,便注定苦命一輩子啊!
他又何苦去殘害一個他所心儀的女子?
那時的他,只敢想,不敢做。
沒想到……
第二章
老天!
事情竟然如此巧合?
今天,她竟然變成了他的妻子?!
他訝異的並非是她美麗的容顏,而是老天竟然巧安排,將他朝思暮想的姑娘送到他的眼前來!
雖然他心中有無限的激蕩,但是表面上依然表現得平靜無波。
他可不想讓心愛的姑娘認為他是一個登徒子。
童敏艷和他一樣,微微的一楞。
她曾經無數次在心里幻想、刻畫著邵徥軒的模樣,但是卻從來不曾想象會是這個樣子的邵徥軒。
雖然宛如用刀雕刻過的臉龐有著嚴厲冷硬的線條,但是發自內心流露出來的卻是溫文和煦的氣質。
他的眼眸中沒有一般商人精明銳利的光芒,反而溫柔的令人想要親近他。
童敏艷曾經以為他會有一般世家子弟的驕縱蠻橫,卻沒想到他是這般的中規中矩,又溫文儒雅。
只是……
為什麼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仿佛他認識她?
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照理說,邵徥軒不該出現這樣的表情啊!那他眼中的那絲異彩又代表什麼意義呢?
邵徥軒放下手中的紅頭巾,將桌上的酒杯交給她。
「喝完交杯酒後,你就好好的休息,忙了一整天,你也累了吧!」
听見邵徥軒貼心的話,童敏艷訝異的仰起頭,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邵徥軒讓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在你還沒有決定接受我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讓你害怕的舉動。」
「為什麼?」她追問,也在心中不禁自問,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他是在表現他的君子風度,或者是因為他看不起用錢買來的女人?童敏艷的心中忍不住胡思亂想。
邵徥軒看見她委屈的表情,慌張的解釋,「你別胡思亂想!我是因為看見你在發抖,所以不想再增加你的恐懼。」
他好不容易由于上天的安排,才能與她相遇,他想在她的心中留下好的印象,他不要她怕他呵!
「我……」童敏艷無話可說,因為她確實在發抖,而且十分害怕。
「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其實,他比她更緊張。「我有把握讓你愛上我,所以……我不急于一時。」邵徥軒語調溫和的道,想安撫她忐忑的心情。
長久以來,他所期待的就是這一份溫馨的感覺,一份屬于他的感情,如今這個機會就在眼前,他當然要好好的把握。
他要童敏艷的心中不帶任何疑慮的接受他,完完全全的接受他的人。
「我很抱歉……」她也不想這樣,但是身體就是無法控制的顫抖。
「沒關系,慢慢來。」
邵徥軒與她喝完交杯酒後,便打算離開。
看著他轉身往房門口走去,童敏艷囁嚅的追問,「你……要去哪里?」
「到書房去睡覺。」他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因為,他怕看見她那張在燭光下泛著紅暈的臉蛋,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沒有勇氣離開新房。
「你不是要我別擔心?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所以……你可不可以別到書房去睡?」
「為什麼?」這次換邵徥軒驚訝的問。
面對這樣一個觸手可及的夢中佳人,他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能把持住自己,他很怕自己隨時變成一個辣手摧花的惡徒。
「我……」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是呀!她為什麼要他留下來?
萬一他真的留下來,但做的跟說的完全不一樣,溫文的他只是假象……
但他畢竟已經是她名正言順的相公,他有權行使丈夫的權利……
童敏艷思索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怕你在書房會睡得不舒服……我怕你著涼得了風寒……我怕你爹……」她的眼眸不敢直接看著他,結結巴巴的說。
邵徥軒很失望,他還以為她會說出一些比較露骨一點的愛語呢!
他輕嘆一口氣,「不會的,書房里一樣有床、被子、枕頭一應俱全,不會著涼的。至于我爹……我會找時間跟他說清楚,你不必擔心會受他責難。」
听他堅決的表示,她心急的勸說,「不管那里是不是有床,我也不怕你爹的責難,只是……我想你不會希望讓別人發現你新婚的洞房花燭夜是在書房里度過的吧?」
她也不希望因為她一時的膽怯,而讓自己在邵家無法立足。
雖然之前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但並非對人情世故完全無知。下人們的閑言閑語比公公邵文龍的責難要可怕得多了。
「好吧!」邵徥軒當然知道人言可畏,他也不想讓童敏艷為難,更不想讓她在邵家的日子不好過,所以,他勉強點頭答應了。
但是接下來的問題就有點難以解決了。
童敏艷望著身上的大紅喜袍。
如果不月兌下來,肯定無法安然睡覺,但想要月兌下來……就勢必得在邵徥軒面前寬衣解帶。
「我們各自背過身子,月兌上的喜袍吧!」他周到的想到可能發生的窘境,貼心的替她化解必須面對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