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宿的心在淌血,為什麼他要愛她?在她決意離去的時候,他為什麼要告訴她他愛她?讓她好不容易重新冰藏起的心再次重重被撞裂開來,散落成整片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汪洋浮冰。
他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對待她?
弋翅細細親吻著她,他不曾吻得這般輕、這般柔、這般綿密、這般使人揪心……思及她就要離開這令人眷戀的溫柔,被撕扯的心越益痛得無以復加。
他不該愛她的,這會使她的離去更加困難,使兩個人更加痛苦……
弋翅擁著冰宿,加深他的吻,將她混亂的心吻得更是意醉情迷;似有魔力的雙手輕輕撫上她的玲瓏嬌軀,听見她不自覺的嬌喘嚶嚀,他唇邊漾起充滿魅力的淺笑。
「相信我,我會讓你愛上我。」
冰宿拼湊不出任何話語,她體內唯一不受控制的情潮已被他放肆狂野的挑起,他強悍卻又帶著溫柔的像一種蠱惑,沖破禁錮著她的層層道德禮教,她無法抗拒、不能思考,只能融化在他懷里。
弋翅悄悄褪去她的衣服,讓這一刻的愁悒憂傷化成一季的燻人浪漫……
冰宿最後一個清楚的念頭是,他一定很了解她根本抵抗不了他的調情,不然,他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化解她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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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給你。」弋翅笑著將勾掛上魚餌的釣具拿給冰宿。
冰宿茫然地看著手上的長竿,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姨,我教你,這個要這樣弄……」任遠笑著「指導」冰宿如何釣魚,童稚的小臉上閃耀著快樂的笑。冰宿阿姨終于肯和他們一起釣魚了。
以前只要弋翅一有空,就會帶著任遠到各地游玩。雖然當時冰宿還在護衛任內,但弋翅對她態度冷淡,她只能在一旁觀望他們,今天還是她首次加人他們之中。
不消多時,手腦靈活的冰宿已經掌握住鈞魚的技巧,能夠俐落的揮竿釣魚,看得一旁的任遠佩服不已。當初他可是學了好久才學會鉤魚的。
看著任遠純真無憂的笑顏,冰宿心里隱隱泛上不舍,弋翅果然做到他所說的,任遠在宮中的生活並不嚴肅刻板,而是充滿歡樂。
在宮中,任遠不愁衣食、有良好的教育,還有一群疼他的長輩,而弋翅不但不會限制他交朋友,反而還讓宮中不論尊卑、只要是同年齡的小朋友都能很快樂的與任遠玩在一起。這一點讓冰宿最為訝異。
任遠在宮中真的很快樂,所以她不會帶任遠離開王宮,而一旦她離去,怕今生是難再見到任遠了。
不經意地轉頭,對上弋翅熾熱深情的眼神,她輕輕避開眼光。
她已經接受弋翅愛她的事實了。弋翅每天無時不刻都在她耳畔輕訴愛她的言語,無時不刻對她呵護有加,雖然他仍是以他獨斷的方式待她,但在每一次體會他的用心之後,卻更加深陷進他的溫柔里而不可自拔。
然而最困難的是,多一次面對他的愛意,就多加深一分離去的傷痛。她也曾經自問,既然他也愛她,為何她不接受他的愛意,與他相守一生呢?何苦執著于身分上的差異,讓這份感情只能深埋心底?
但答案是不行。
他們懸殊的身分已教她望之卻步,更何況,她又是畢諾瓦玉室的世襲護衛。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里,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她必須在他背後保護他、幫助他,當然更不能讓他因為娶了像她這樣的平民而教人民輕視他。
典恩與鶯韻、簡陶與希瑩,不也都是如此艱難的相愛著?
「姨!」任遠一聲驚叫打斷了她的思緒。
才半轉頭,冰宿就察覺發際一陣疼痛,原來任遠不小心將魚線纏上了她的發。弋翅趕緊到她身邊,輕柔的幫她解開魚線,任遠著急的一邊道歉一邊看著她的頭頂。
因為個頭小的關系,即使冰宿是坐在岸邊的石頭上,任遠仍須踮著腳尖才能看清楚冰宿頭上的「作業情況」。他小手抓著冰宿的衣服,腳踮得顫巍巍的,堅持非得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肯放心。
「啊!」
「小心!」冰宿低聲驚呼。手的動作快過說出的話語,她一把抓住因重心不穩而向河里倒去的任遠,拉往自己的方向,然而受驚的任遠慌亂的朝她猛撲,卻因用力過猛撞開兩人的身子,反教她往前跌去。
弋翅在任遠向後倒去時就伸手欲抱冰宿,重心不穩的情況下任遠又猛地撲向他的方位,電光火石的瞬間,他必須同時兼顧兩人,結果一陣手忙腳亂,他和冰宿雙雙落水,留下任遠驚愕的佇立岸旁。
「撲通!嘩啦!」
幸好近岸的溪水只及膝蓋,弋翅在他們往溪里跌去時就機警的護住冰宿,沒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發覺自己正半趴在弋翅身上,冰宿驚慌的道歉︰「對……對不起。」她想從弋翅身上退開,卻被他箍住了身子。她臉色火紅的抬眼看向他,乍見他眼里閃出奇異的光亮,唇角掛著一抹邪氣的笑。
他是故意的?冰宿突然恍然大悟。以兩人的應變能力竟沒辦法阻止落水,本來就十分可疑;而仔細想來,她原本向前跌去時的沖力並不大,再怎麼樣也不至于落水,是弋翅後來拖她下水的。
慌張的情緒頓時消散,她不甚苟同的瞪了弋翅一眼。
弋翅唇邊的笑容倏地擴大,仍抱著冰宿半坐在溪水里。
冰宿被他的笑容吸引住視線,心口突地有些緊。
「任遠,你要不要也下來玩玩水?」弋翅笑著朝岸上的任遠招呼。
「不行!」冰宿直覺的月兌口阻止。
弋翅及任遠同時訝異的轉頭看她,何時曾見過冰宿如此強制的下命令了?
驚覺自己的語氣不當,冰宿趕緊又道︰「我……我是說,氣候還沒真正回暖,任遠要是受涼了就不好了。」她再次試著要從弋翅身上離開。
弋翅按住她的後腦,在她唇上印了個吻,「我愛你瞪著我的模樣,像原本的你。」他終于放開她起身,臉上仍掛著笑容。「還有,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好母親。」
弋翅為了不讓冰宿有受寒的可能,不多久他們就提早結束戶外的游玩,策馬回宮了。
而好一段時間,冰宿都還在想著弋翅說的,關于「原本的她」的那句話。
什麼樣的她是原本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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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這些服……」
冰宿無措的看著陸續進到衣飾間的女僕,她們手中不是拿著服裝、配件,就是拿著軟鞋、首飾,看得她是眼花繚亂外加手忙腳亂。
「換上吧!很適合你的。」弋翅閑適的坐在椅上看著服裝師幫冰宿試衣。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命人為冰宿縫制了女裝,卻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及心情讓冰宿換上。
她是適合穿女裝的,尤其日後當她成為一國之後,他相信她的絕俗之美絕對會讓所有人民為之傾倒。當初他會解除她的護衛職務,就是要讓她盡早學習,並習慣身為皇後該會的一切事宜。
他更相信以她的聰慧及才干,日後她絕對會在國事上成為他最重要的幫手,當然,對他個人而言,她永遠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與情人。
冰宿從沒遇過這般窘況,不但要在弋翅面前寬衣解帶,還得換上她不曾穿過的裙裝。因為本身職務的關系,身著褲裝在行動上較為方便,對于裙裝,她想都沒想過會有穿上的一天。
方才弋翅命令她試穿女裝時,她著實嚇了一跳。她不否認在心里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好奇與興奮的感覺,但隨之而來的是對自己的疑慮,她一點都沒有女人該有的嬌柔,穿起女裝只怕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徒然落人笑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