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宿抖顫著唇,心思亂得像麻繩捆,月兌口問道︰「為什麼你要娶我?」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不!不要回答。她不想知道究竟他真是對她有情?或者他是另有目的?無論何種答案,都同樣地難以承受。
弋翅當然不明白冰宿內心的矛盾,他心里的脆弱無助不會比她少,但他用憤怒掩飾一切。「嫁給我是你的責任!」
對這樣的回答,冰宿不知該做什麼想法,但「責任」這兩個字讓她在瞬間重拾了冷靜。
她輕輕吸口氣後才道︰「我的責任是護衛你。」
弋翅握住冰宿的上臂,臉孔迫近她,「我會廢除你的護衛工作,從今以後,你唯一的責任是取悅我。」
承襲了多少世代的護衛責任,竟三言兩語就被他除去,冰宿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
她不馴的問道︰「這是命令嗎?」
弋翅眯細眼,低低的、毫無感情的吐出話,「我越來越厭惡你問這句話了。」
說完,他猛地放開她,轉身欲走。
「我可以做你的情婦。」冰宿的話喚住弋翅的腳步,等他回過身看她,她才又道︰「反正你想要的只是我的身體,而所有人也都認定我是你的情婦了,不需要結婚,我也會是……你的人。」
弋翅走回來。「你甘願當一個只能活在暗處的情婦,卻不要送到面前給你的名分?」
冰宿閃了下眼,心揪痛了起來,「總之,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
「我不準。」弋翅高傲又專制的看著她。
冰宿表情平靜地回看他,「這仍是命令嗎?」
他沒有回答,墨綠的銳眼暗沉的注視了她半晌,猛地,他將她壓在床上,撕裂她的衣服,動作狂暴又激情的佔有了她。
事後,他未曾稍加停留的起身下床穿衣,冷酷的道︰「你該明白,你很可能已經懷了我的骨肉,而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跨步離開房間。
背對門口的冰宿輕輕將手放上小骯,苦澀的心里卻有一份神秘的喜悅。
不必「可能」,她早已懷了他的孩子了。
從她發現月經遲來一個禮拜時,她就有懷孕的預感了。當初鶯韻懷任遠時,她就對懷孕的知識有了不少了解,而在確定種種征兆後,懷孕的事實明顯得像藍天里的一朵白雲。
對于肚里蘊育的小生命,她是欣喜的,但她不能讓弋翅知道,尤其在他命令她與他結婚的現在,她只有一條路可走……
第八章
自從弋翅下令廢除冰宿的職務後,冰宿閑得像水中的一尾游魚,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好做。
雖然她也曾對廢除護衛一事提出意見,畢竟長久以來的世襲職務,怎可如此輕易的說廢除就廢除?就算不用她當護衛,也該另找個人接替她才對。但弋翅完全不理會她的意見,決意從此廢除畢諾瓦王室世襲的護衛職務,而想要改變弋翅的決定仿若登天,她除了喟然接受,又能如何?
香霓及其他賓客已經離開畢諾瓦了。她並不清楚弋翅最後是否有原諒香霓,因為現在她完全不知道弋翅的行蹤,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或要做些什麼。
遲早都必須學著習慣的。或許這樣也好,弋翅解除她的護衛職務,讓她早一點卸下現有的責任,她也可以走得安心些。
是的,她必須離開王宮,離開帕布拉城,甚至是離開畢諾瓦。她必須到一個弋翅找不到的地方。
但她不能馬上走掉,若現在毫無計劃的離去,弋翅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找到她。跟在他身邊時,她已經見識過他一手建立起的情報網;其組織不但密實嚴謹,手下人員的傳訊效率更是一等,若她貿然離城,怕是踏出城門一步,他就已在那里等著質問她了。
所以她必須一次就成功。幸好她現在只是懷孕初期,體形沒什麼改變,在被發現之前,至少還可以再拖延一、兩個月……
那日以來,弋翅對她的態度忽冷忽熱,但只要不提起結婚的話題,他們還算相安無事。
為何他想娶她?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不下千遍萬遍,但卻沒有勇氣去猜想答案。
在花園漫步了一上午,冰宿走回弋翅的寢宮想休息一會兒。她的孕吐並不嚴重,但偶爾會有疲憊和暈眩感,大概是她身體平常就不錯,以致並不怎麼辛苦。回想鶯韻當初懷任遠時,幾乎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倍受孕吐折磨,她還必須代替典恩陪在鶯韻身邊照顧她。
走到寢宮門口,冰宿直接打開門進入,一看見里面的景象,她先是愣了一下,迅即避開視線,連忙慌張的行禮,「對不起,屬下逾矩了。」說完轉身欲離。
「慢著。」弋翅懶懶的喚住她。此刻他正坐在熱氣蒸騰的浴盆中。
冰宿即使有再大的沖動想逃開,仍然是停住了腳步。由于不知道他的作息,自然隨時都有可能會在寢宮遇見他,但……她沒有想到會遇上他在淨身的時候。
通常弋翅都會直接到浴堂淨身,但偶爾興致一來,他會命人搬來浴盆,就在寢宮淨身,省去繁瑣的程序,享受簡簡單單的洗澡樂趣。
弋翅驚異的發現從冰宿的背後,仍可明顯的看出她的耳朵竟是潮紅的,親著她白皙的頸項上方,形成一副我見猶憐的性感畫面。
「過來。」他雙手擱在浴盆邊緣,好整以暇的下命令。
「請問有何吩咐?」冰宿沒有回身。
「過來。」他再次命令。
冰宿知道他不會放過她,只好依令轉身走到浴盆三大步外的距離,她的眼楮一直盯著地毯上的圖案,動都不敢動。因為每次歡愛,她總是閉著眼楮,對他赤果的身軀不曾真正見過。
她的臉蛋竟然也是紅霞滿天。弋翅感到有趣極了,他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慌亂的模樣,忍不住想逗逗她。
「看著我。」他簡單的道。
等了好一會兒,她的視線才從地板移至他的臉,然後就此定住。
他將海綿丟給她,「幫我淨身。」
冰宿一口氣差點嗆到,與他戲謔中帶著認真的眼眸對視著。「屬下認為……這不是我所擅長的職務,我馬上去喚女僕來替您淨身。」
「不要。」他語氣里混合了認真與耍賴,「我只要你。」
她為難的低下眼,局促不安地隨意問道︰「這是命令嗎?」
靜默了會兒,弋翅開口道︰「出去。」
她抬眼看他,不明白他的口氣何以一下子變得如此冰冷尖銳。
「這個才是命令。」弋翅黯黑的眼瞳直盯著她,像是恨不得她立時從他眼前消失似的。
冰宿有一瞬間的錯愕,他為何要用那種像是她傷害了他的眼神看她,她說錯了什麼嗎?
沒多加細想,她微行禮,應了聲︰「是。」隨即轉身離開。
冰宿在回廊的轉彎處遇上科摩,科摩向她確定弋翅的行蹤後,便朝寢宮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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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
弋翅煩郁地想著,冰宿為何總是將這個詞掛在嘴上?好似他與她之間除了責任,就再無其他關聯似的。
九年前他就已經決定她是他的妻子,他給她所有的信任與忠誠,她也必須回報他同等的信任與忠誠。但她先是欺瞞他典恩的死因、任遠的存在,又不時違抗他、挑戰他的意志力,最後竟然還向他坦承她心里有另一個男人!
他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可以輕易掌握一個國家,卻不知道該如何解決他與冰宿之間的問題。
他可以原諒她之前的欺瞞與違抗;可以原諒之前她心里容有另一個男人,但她必須在往後用同等的信任與忠誠來補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