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干什麼?」龍玄驥一把推開她,慌亂的站起身離她遠遠的,被她魅惑的語氣與嫵媚的舉止攪得心頭亂糟糟,呼吸急促外加臉色火紅。
「你要當妓女就去華西街,別在這里像個欲求不滿的女人搔首弄姿!」
她似乎特別酷愛輕薄短小的衣飾,上身一件粉紅與橄欖綠斜紋針織背心,海軍藍的三分牛仔褲,腳蹬一雙高筒靴,不算暴露但絕對清涼有勁的裝扮直教她血脈賁張。從她一進門,他就命令自己只能將目光放在她的頸部以上,但她方才欺近的軀體讓他再無法忽視她姣好的身段,以及身上散發出的清爽香皂味——很簡單、很干脆的味道,和緋露喜愛的馨紫蘿蘭香精味不同。
妓女?欲求不滿?她剛才看起來像欲求不滿的妓女嗎?夏葵略感無辜的搔搔頭,「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你這樣一個大男人怕不怕癢而已呀!」嘖!真可惜,文件和電腦不過是煙幕彈,她真正的目的是要使出對付小孩子的招式——搔他癢,要他乖乖听她的話,卻在最後一刻被他逃掉了。
「怕癢?」他弄不懂她的想法,但他不願多加理會,氣息仍然不穩,暗吞了口唾液後他開口道︰「我不會跟你回去,你還是趕快離開吧!」
她移近他一步,想解釋她的想法。
他跟著退了一步。
她再向前一步,他又退了一步。
她倍覺有趣的笑了,「好……」炫亮的整張臉有著堅定的神采,「一、二,沖!」
以羚羊般的優雅及速度,她飛奔向他。
如果他真與她玩鬧起來,給她追著滿場跑,那就真的叫做可笑了。在她舉步的那一瞬間,他驀然想通她是絕不會死心的,也在同一瞬間,他拾回他的冷靜,他不再移動,在她奔至他身前抓住他時舉起手臂阻止她,隔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抓到了!」她開心的揪住他的襯衫,像個玩「紅綠燈」抓到下個倒楣鬼的小孩般興奮不已。
他輕推開她,臉龐覆上一層冷漠的冰霜,「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就像即使我回去,小韜對我的態度也不會改變是一樣的道理。」
她微愣,搞不懂他變臉怎會這麼快,就像多變的天候,完全模不清下一刻是晴天或雨天。她放開他,想了想後道︰「你脾氣不必這麼死硬,其實我今天本來就沒想過可以馬上帶你回去。」
她轉身走向沙發之前給他一個笑容,「但我不會放棄,我打算采用馬拉松戰術,只要你一天不回家,我就帶晚飯來和你一起吃,順便勸你回去,纏到你妥協為止。」
她拿出碗筷擺上長桌,「還有你也別那麼悲觀,我會這麼做當然是有事前準備的,我兒子已經決定原諒你了,雖然只是第一步——」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龍玄驥打斷她,維持冷靜的時間沒多過三分鐘,人隨著問話也跟著走向沙發。
夏葵藏起笑,等他坐下後才說道︰「這意思是你還有希望,兒子的態度雖然還是很冷淡,但你也可以跟我一樣秉持革命精神努力不懈呀,不要一開始時覺得做不到就打算全盤放棄。」她一一掀開保溫盒的蓋子,一下子香氣四溢,她打開最後一個放著白飯的保溫盒開始盛飯。
「是他自己說不會再用以往的態度對我了嗎?」
她在他嚴峻的臉孔中發現了期盼,夏葵將飯碗塞進龍玄驥的手里,龍玄驥只顧著思索夏葵帶來的消息,沒多想的接下飯碗。
「不,他答應的是他會原諒你。而很遺憾的,我仍然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他,我想這答案還是先擱下,既然他終于肯退一步,你就該抓住機會,盡量拉近你和他之間的距離。」她挾了一些菜放到龍玄驥的碗里,再將筷子交給他。
「有那麼簡單嗎?」龍玄驥低喃,眉眼間抹上一層傷痛。
「別想太多了,做了再說嘛!現在吃飯最重要,我肚子餓翻了!」夏葵盛了滿滿一碗飯給自己,慰勞自己辛苦了一整天。
但今天還沒結束呢,跑完龍玄驥這邊,她還得去補教空手道、到流浪動物之家,她和那里的負責人約了今晚見面,要挑選狽狗及談論收養的事宜,她並沒有告訴龍韜她今天的行程,因為她打好算盤想給他一些禮物及驚喜。
眼楮總算注意到手里的碗筷飯菜,龍玄驥蹙眉直覺的想放下,夏葵突然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一個大男人老是垂頭喪氣的像什麼話!你還有長長的人生道路要走,放開心胸接受一切逆境挑戰才是男子漢呀!你是一個大企業的總裁耶,這一點小事難不倒你的啦!」
因為覺得坐在沙發上吃飯很不方便,她于是坐在地上沒什麼形象的開始大快朵頤起來,注意到龍玄驥一動也沒動,嘴里塞著一顆翡翠丸子含糊不清的又說了︰「吃啊,沒下毒的。」
龍玄驥心底升起一股暖意,雖然她的舉止仍嫌粗率,說話方式也還是很像心理輔導的張老師,但卻奇異的安定了他的心,第一次覺得也許他和他兒子間的關系還是有希望的。
看著低頭狼吞虎咽的夏葵,突然有些明白為何龍韜會這樣喜愛她了——對于她認為該做的事,她會很堅定的執著下去,遇到困境她也會勇敢面對,以她獨有的方式簡單又直接的化解問題,和永遠需要受呵疼、需要依賴他的緋露不同,他再次警覺到。
他是怎麼了?為何一直拿夏葵和緋露做比較?她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啊,難道夏葵在不知不覺中已走進他心里?
從飯碗里抬起頭,看見龍玄驥有些奇怪的眼神,夏葵吞下一口大白菜後道︰「還有啊,別老把我當敵人似的,我對你沒任何企圖,我說過了,我只希望我們能夠和平共處——像朋友一樣。」
☆☆☆
事情總會出人意料之外。
龍玄驥在隔天下午下班後不久,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吃飯時,敲門聲響起,龍赤驥已將直通總裁辦公室電梯的密碼磁卡給了夏葵,所以她可以直接上到辦公室來。
他沒有起身,更沒有從文件中抬起頭,「進來。」
開門聲、關門聲、走近的腳步聲,然後就是完全的寂靜。
餅了一會兒,他覺得納悶,安靜和夏葵根本就是牛女乃和醬油——怎麼都不會放在一起的東西,怎麼這會兒無聲無息?抬頭想看她是怎麼回事,一見到來人,他立即愣住。
來人正站在兩大步之外,不發一語冷冷的看著他。
「小韜?」龍玄驥吶吶出聲,「你……有事嗎?」莫怪他如此驚愕,龍韜會主動找他是有生以來破天荒的事。
龍韜面無表情的偏了下頭,示意他們到沙發上談話,龍玄驥依言與他對坐。
「我媽昨天來找你。」龍韜單刀直入的開口說道。
龍玄驥怔了下才會意他說的人是夏葵,我媽?小韜對夏葵的稱呼甚至比對他生母還親昵。
「她來做什麼?」
龍玄驥不曉得自己正蹙著眉,「既然你知道她來找我,怎麼會不知道她來做什麼?」該死!話一出口,龍玄驥就在心里咒罵自己,為何好不容易龍韜找他說話,他卻又驕傲蠻橫得像無理取鬧的君王?
「因為她昨晚到三更半夜才回來,而且絕口不提她昨晚的去處,是赤驥叔叔告訴我,我才知道她來找你。」龍韜面不改色、平板的說完整段話,眼里卻暗自吹起漫天風雪。
三更半夜?夏葵吃過晚飯就離開了,為何到三更半夜才回去?暫且不管這個,龍玄驥深吸口氣道︰「她來找我……談你的事。」又是該死的自尊!但他實在不想說夏葵要他回去龍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