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緊張干嘛?我又不會罵你。」她曖昧地用手肘撞了撞他。
「我看你和那位陸先生分手好了,听你這麼說,兩個人似乎不太適合。」曹葦杭不想愈描愈黑,把話題又轉回她身上。
完了!她是不是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合?「可是我還不是很了解他呢,也許他有很多優點是我還沒發現的。」羅映雪沮喪地分析。
「他很喜歡你?」曹葦杭悶悶地問道。
「大概吧。我上次約會說了那些不得體的話後,他也沒有因此而疏遠我啊。」
「喔。」曹葦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買了一大袋書後,他們兩個在附近吃了頓簡單的晚餐,曹葦杭才開車送羅映雪回家。
「喂,通常男女朋友交往多久後會接吻啊?」在車上,羅映雪別扭地問道。她小小的心靈徑自認定像曹葦杭這樣的白馬王子不可能沒有經驗,而且這種事她也只敢對他問起。
「視情況而定吧。問這個做什麼?」他皺了皺眉,將車停在她公寓的巷子口。
「先做心理準備嘛。」她臉紅地推開車門,大步走向公寓。
「映雪。」曹葦杭跟到她身邊,低啞的聲音在暗沉的夜里听來,帶著一種不真切的迷亂。
「嗯?」羅映雪將鑰匙插進鎖孔,不很在意地抬起頭看他。
「如果你沒有人喜歡就好了。」他扯開一絲微笑,苦澀和縱容同時在他的嘴角蕩漾,分不清是哪一種情緒的成分多些。
「什麼意思?」羅映雪慌了手腳,曹葦杭怎麼一臉可憐相啊?
「祝你幸福啊。」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映雪呀,國一那年就一臉夢幻地說自己比較喜歡有點大男人的男生,他大概永遠不會是她喜歡的類型吧。
羅映雪呆呆地愣在原地,吃力地抬起顫抖的手貼上額頭。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個很輕很輕的吻,又是落在額頭上,可以解釋為告別的吻、祝福的吻,再加上他們又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這樣的舉動並不算太過親昵啊。
為什麼怎麼為他的言行解釋,都無法抑止自己有如萬馬奔騰的心跳?她連A片都看過了,卻沒有這個吻帶給她的感受來得驚心動魄。
如果她沒有人喜歡就好了,那為什麼他從沒想過要來追她呢?羅映雪痴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低低地在心底呢喃。
第九章
羅映雪拉了拉身上的長禮服,不太能適應地輕咳了聲。這件伴娘禮服是沈寒幫她挑的,簡單素雅的米白色,古典內斂的打褶領,強調的是一份含蓄的美感。可是,穿在她身上,那份感覺就完全走了樣,輕盈的貼身衣料讓她有一種暴露身材的恐懼,像是沒穿衣服般不自在。
「過來!」沈寒端坐在新娘休息室的單人沙發里,高聲地喚她。
「喔。」她應了一聲,渾身僵硬地瞪著腳下的高跟鞋前進,生怕一不小心會踩髒了裙擺。
「你要是敢在我的結婚典禮上學機器人走路,就給我試試看!」沈寒不耐煩地抓過行動遲緩的她,抽了張面紙幫她按掉臉上的汗珠,重新又補了一層粉。
「你干脆把我丟進面粉堆里滾一滾好了。」羅映雪垂下沮喪的小臉控訴,「哪有人連手臂、手指都要上妝?你的粉不用錢嗎?」太夸張了,居然有新娘子幫伴娘上妝的,再說,沈寒的妝還比她淡呢。
「所謂的新娘妝就是全身上下看得到的地方都要上妝啊。」沈寒好聲好氣地安撫她,「乖,你沒我白,多上點粉會比較好看。」
「反正伴娘的作用就是要襯托新娘的美麗呀,你應該把我弄丑一點才對。」羅映雪扁了扁嘴。
「你太高佔自己了,羅小姐。」沈寒扯開一絲虛假的甜笑,隨即又取出一對碎鑽耳環幫她戴上。
「寒,你結了婚後,可不要太霸道喔。對了,新郎應該請他最要好的朋友當伴郎,怎麼找了曹葦杭?」自從上次那個吻後,她和曹葦杭大半年沒有聯絡了,今天來到婚禮現場才曉得他是伴郎,害她嚇了一大跳。
「那是他的意思。」
「好奇怪!他不怕曹葦杭搶了他的風采嗎?曹葦杭比他高又比他帥……」羅映雪叨叨絮絮了好久,才發現沈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連忙咽下一大串要拿出來批評新郎的話。
「他的好朋友大部分都結婚了。」沈寒好風度地微笑,不在乎自己的新婚夫婿被好友貶得一文不值。
「唉,結婚真是一件麻煩的事。」羅映雪感觸良多地搖了搖頭。
沈寒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你不知道嗎?結婚儀式會這麼繁復,一方面是要讓新人們昭告天下後無從反悔,另一方面就是要讓他們體會到結婚是一件多麼麻煩的事,非不得已,千萬別結第二次。」
「好象滿有道理的耶。」羅映雪把她的話咀嚼一番後,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我听說你們台南人結婚的規矩才多呢。」沈寒打趣地說。
「沒錯!」羅映雪不禁又垮下臉。「我媽從我上大學後就開始幫我存首飾,我叫她折現給我,還被她罵了一頓。」老媽項鏈、手鐲都買了好幾對了,卻讓她大學四年省吃儉用又兼差,她還真無法理解老一輩人的想法。
短暫的靜默後,她偏頭打量了沈寒一會兒,只見她淡淡地笑著不說話,有一點點緊張,又有一點點靦腆,好象在想什麼事情。
「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收到你喜帖的那天,我從早到晚都處于失神的狀態。
下班回家的時候,我邊走在人行道上邊想,寒真的要嫁給趙總嗎?想了好久,我終于很放心地確定那是我的幻覺,因為你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嘛。結果,我打開皮包要拿公車卡時,突然看到那張紅色的喜帖,當場倒抽了一大口氣,天,我沒在作夢!路上的行人八成以為我腦子有問題。」羅映雪忍不住訴說自已飽受驚嚇的心理歷程。
「嫁給他是唯一可以虐待他一輩子的方法呀。」沈寒俏皮地眨了眨眼。
「新娘子,該出來了。」沈寒的妹妹探頭進新娘休息室叫道。她一見羅映雪,馬上沖過去惡狠狠地勾住她的脖子,「你這個小人,搶了我伴娘的位子!我不管,等你結婚時,一定要讓我當伴娘。」
羅映雪被她架著脖子拖出休息室,不敢有任何異議。那你就等到天荒地老吧!她只能報復性地在心底這麼想。
沈寒的婚禮在她姊夫的別墅舉行,請了一位外籍牧師證婚,典禮結束後則是一場家庭式的茶會。
羅映雪完成了陪新娘出場的任務後,過去陪曹葦杭說話,他和這兒每一個人都不熟,包括新郎和新娘,真不知道寒和趙總找他當伴郎的用意何在。
「我到此刻還覺得像在作夢。他們兩個人一見面就吵架,結了婚後,要吵不就更方便了嗎?」羅映雪頭痛地拍了拍額頭。
曹葦杭因她的說法而笑了起來。很久沒和映雪聯絡,固然是由于忙著準備考試,但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卻是想好好地讓這段感情沉澱,再決定要拿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她。
會答應當這場婚禮的伴郎,無非是想瞧瞧她穿白紗的樣子。他很怕那一個吻後,映雪會被他嚇到,會想要疏遠他,今天看她笑吟吟的舊模樣,讓他有一種輕松而舒坦的感覺。
「你的感情智商尚處于啟蒙階段。」他拍了拍她的頭,有感而發。
「對啦,不像你和鄭小姐,都可以拿好幾個博士學位了。」她不服氣地嚷嚷,一陣心酸倏地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