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後,服務生送來兩本印刷精美的菜單。說是菜單並不太貼切,上頭大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酒名,簡單幾樣餐點只是點綴性質。
??沈寒點了一籃洋蔥圈,趙之愷則點了一客牛肉飯。
??「喂,你要喝什麼酒?」沈寒極有興致地翻閱著菜單,來PUB怎能不喝酒。
??「我一竅不通。」他毫不避諱地坦承自己的一無所知。什麼「紅色轟炸機」、「血腥瑪莉」,怪可怕的。
??「喝『藍色夏威夷』好不好?你待會見還要開車。」沈寒很有禮貌地建議了一種很淡的調酒。
??「好。」他錯了,她偶爾也會替別人著想。
??服務生走後,他才開口道:「生意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沈寒笑了起來。「酒吧才剛開門呢,等一下會很熱鬧的。」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想帶他到這個和他的風格顯然格格不入的地方來。
??「喔。」趙之愷靦腆地點了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七點半。他根本不知道酒吧營業的尖峰時段是什麼時候。
??由於客人還很少,餐點和調酒很快地送了上來。沈寒邊喝著店內的招牌調酒「綠色沙漠」,邊用手抓起籃子里的洋蔥圈蘸番茄醬吃。
??「你晚餐吃這個?」這店該不適合拿來當正餐吃,而她卻吃得津津有味。
??沈寒看了他面前的牛肉飯一眼,搖了搖頭。「那種調理包做出來的食物比我煮的東西還難吃。」
??奇怪的女人!偏要挑一個沒有好吃東西的地方共進晚餐。可是他的肚手實在很餓,很快地把一盤牛肉飯吃得一乾二淨。
??「看你在吃,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沈寒目不轉楮地支頤瞧著他,「我可不可以也點一客?」她俏皮地詢問今日的東道主。
??他開始喜歡起這個地方,因為沈寒在這兒特別可愛。
他揮手招來服務生,幫她點了一客牛肉飯。這時,小型舞台上傳來音樂聲,一個男歌手唱起一首緩調的西洋歌曲,客人也明顯地多了起來。
??沈寒把新送上的牛肉飯推到兩人中間,「我們一人吃一半,好不好?」她吃不下這麼多,而且趙之愷午飯沒吃,他的肚子豈是一客牛肉飯就打發得了?
??「好。」他們兩個都沒顧慮到衛生問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也不覺得這種景象有什麼曖昧。
??「喲,沈寒,什麼風把你給吹來的?」一個扎著馬尾的男人自顧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身邊,一只手親熱地搭上她的肩膀,嘴角則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研究起這對狀甚親密的男女。
??「光顧你的生意啊。」沈寒被他不懷好意的眼光點醒,狼狽地瞪著他。
??「從來沒見過你帶男人來這里耶。」老板無視於她警告的眼神,怪聲怪氣地嚷著。
??「他是我上司。」她很嚴肅地解釋著,怕趙之愷會氣別人把他們誤會為一對。
??「只是這樣嗎?」老板挑著訕笑的眉,依舊不肯善罷干休。
??「我們分得很清楚的。」在一旁一語不發的趙之愷突然插了一句話。
??他的回答讓老板很滿意,別有深意地對著沈寒掀了掀眼皮,樂不可支地去招呼別的客人。
??這句話听起來好耳熟。
??「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哪有什麼要分清楚的?杰臨去前那副了然於胸的表情教她頓感絕望,這下子,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對約瑟夫不是這麼說的嗎?」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沈寒的心眼也僅止於這個地步,老實說,沒什麼殺傷力。
??「你怎麼知道?」她大聲叫了出來,好在PUB本來就不是一個安靜的場所。
??「我辦公室的電腦可以監看會議室。」她以為他放心讓她和一只流著口水的打交道嗎?那天,看她一臉得意地誑騙約瑟夫和他的關系匪淺,明知她打的是什麼算盤,他就是生不起氣。
??天啊!他什麼時候裝的設備?沈寒臉紅心跳地撇過頭,為自已曾說過的厚顏無恥的話默哀。
??「喂,你沒帶別的男人來過這里?」幽暗的光線、慵懶的音樂,真的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他很直接地想確定老板那句教他心旌動搖的話。
??沈寒很清楚他想問的是什麼。「他喜歡安靜、有情調的地方。」女人在鮮花、香檳圍繞下,很難確保腦子不變笨。也是到了分手後,她才驚覺陷於愛情中的自己遷就他太多了。
??其實酒吧並不吵啊,而且可以不用壓低聲音說話,即使不是很美味的食物,吃起來也覺得自在。陷身於昏暗、偏僻的角落還讓他格外有安全感,或者是因他對生活一向沒什麼特別要求才會這麼想吧。
??舞台上的歌手應客人點歌,唱起一首熱情洋溢的義大利情歌。吧台里,扎馬尾的老板和一個瘦削的酒保隨著樂聲,手腳很不安分地互相調情,教趙之愷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後,便停駐了目光。
??「喂,」沈寒伸出了縴縴素手遮在他眼前,「這樣子看別人很不禮貌。」
??「對不起。」他移開視線,自知理虧。
??「跟我說對不起干嘛?」沈寒沒好氣地放下手。
??「難怪你們像哥兒們。」趙之愷若有所悟地發表心得。他剛剛看到老板把手搭在沈寒肩上,只覺得很自然,並沒有什麼嫉妒或不舒服的情緒。
??「錯了!」沈寒神秘地眨了眨眼,「我們是姊妹淘。」杰比起阿奇,是比較女性化的一個。
??「喔。」他好一會兒才弄懂她的話。
??「你會不會不喜歡同性戀的人?」她低頭攪著玻璃杯里的綠色液體,隨口問著。
??「不會啊,他們看起來很幸福。」那一對情侶的眼中似乎只容得下對方,他心里還挺羨慕的。
??沈寒為他的答案感到錯愕,這好像不是一個生性保守的男人會說的話。以前有一次,她和韓樹誡上餐廳吃飯,正巧遇到杰和阿奇去用餐,她很開心地和他們打招呼,韓樹誠的態度卻很冷淡。
??「他們是同性戀?」她記得那時他一臉鄙夷地問,彷佛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你對同性戀有偏見?!」她馬上動氣了。杰和阿奇都是她的好朋友,她討厭看到別人歧視他們。
??「也不是啦。」韓樹誠很會察言觀色,立時轉了口風,「我只是不能想像世界上有你這麼誘人的美女,怎麼會有男人喜歡的是男人?」
??戀愛中的女人多麼盲目!當時她絲毫不疑有他地舒綻了輕皺的蛾眉。聰明一世的她,怎會胡涂一時?
??「沈寒,上台唱一首吧。」杰在她心事重重時,突然繞到她身邊,嚇了她一跳。
??「你會唱歌?」趙之愷驚詫地看向她。她歌藝好到可以上台?
??「沈寒,為了這句話,無論如何你一定要上去唱。」杰一副責怪趙之愷不識貨的口氣,只盼能激她開嗓。
??「好久沒唱了。」她慵懶地嘆了口氣。
??「哎唷,沈小姐,女乃就賞我們個恩典吧。」杰哀叫地用手肘撞了撞趙之愷,暗示他幫腔。
??他是很想听听她的歌聲,可是要他怎麼說呢?
??台上的歌手一曲暫歇,杰揮揮手示意他下台,半拉半推地將沈寒送上台。台下幾個時常光臨的老主顧見了沈寒,迷蒙於煙酒中的眼眸俱是一亮,忙不迭地豉掌叫好。
??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