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虹穎做了他兩年的秘書,他一直只叫她柯小姐;對於沈寒這樣一個位高權重、不好相處的女人,他反而打從一見面就很自然地喚她的名字。只不過,他自已並沒發現這個微妙之處。
??再者,他今天根本不必親自來傳話,簡直是跑到死對頭面前自取其辱嘛。
??「我和他單獨談合約?」果然,沈寒看趙之愷一臉土色,故意挑了挑眉,問了個心里有數的問題。哈哈哈,終於也有他無法著力、非她出馬不可的時候了。
??「是,你毋需做任何讓步,千萬別簽一份喪權辱國的合約回來。」他沒好氣地打壓她的洋洋得意。好在他的辦公室可監控會議室的動靜,否則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沈寒一個人和約瑟夫談判。
??「就算你是慈禧,我也絕非李鴻章。」沈寒開心地抱起文件夾離去。
??趙之愷站在她的辦公室里,瞪著她遠去的嬌俏背影。她很伶牙俐齒啊,擺明了諷刺他是庸君、贊揚自己是賢臣。真不要臉!辦起事情有耍嘴皮子的功力就好了。哼!上班時間還听音樂,她以為自己還是個無憂無慮、不須對任何人負責的學生嗎?
??想是這麼想,他還是很好奇像沈寒那樣一個講究品味的女人,究竟都听些什麼音樂?
??他忍不住走到她的辦公桌前,戴起桌上的耳機並按下Play鍵——
??怎麼……怎麼會是他自已的聲音?
??他驚愕之餘,不經心地瞥見沈寒攤在桌上的筆記本和企畫稿。或許她並不是個花瓶,只是她的外貌裝扮、她的言行舉止看起來都像是個一心追求享受的富家千金。
??他翻了和她的企畫稿,笑了。
??沈寒,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我現在所認識的是幾分之幾的你呢?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揭開你的神秘面紗。難得的,一個眼里只有事業的男人對自己許下了個特別的承諾。
??糟了,桌上的東西沒收,該不會被趙之愷發現她在竊取他的智慧財產權吧?!
??沈寒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約瑟夫談話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匆匆離開辦公室,錄音帶、筆記本和企畫稿都沒收,心中不禁暗暗著急,就怕自已往後在那個討厭鬼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實在很抱歉,我三點還有個會要開,我想,合約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沈寒強顏歡笑地對約瑟夫撒了個謊,暗示他速速簽約。
??「和你談當然沒問題,晚上一起吃個飯吧。」約瑟夫故作瀟灑地簽了早就該簽的約,著迷地看著眼前的東方美人。一身仿德國軍裝的卡其布料衣裙,襯出她特有的野性美,而且她瘦歸瘦,該長肉的地方可是一點也不馬虎。嗯,她也許就是憑著這副身段才升上那麼高的職位,如果他也能一親芳澤就好了。
??「不行耶,我和趙總約好了一起去吃飯。」沈寒當然看得出那個老色鬼的意圖,狡獪地使出一石二烏之計,挑撥他和趙之愷的關系。
??「你和他不止是上司、下屬的關系嗎?」約瑟夫挑了挑眉。那個一點都不像出身上流社會的男人,憑什麼得美人為伴?八成是濫用職權,威脅兼利誘沈寒就範。
??「我們分得很清楚的。」沈寒嬌羞不勝的辯解,更加讓人想入非非。
??趙之愷,你休怪我手下無情!我至少教會你這輩子絕對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像我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
??約瑟夫冷笑了一聲,「權力是最好的藥?」他一樣可以讓沈寒在文華奇坐擁一席之地。
??沈寒輕易地洞悉他齷齪的念頭。「事實上,『永昌』是我家開的。比權力,他遠不及我呢。」
??看著約瑟夫鐵青了臉,她毫不遲疑地告辭離去。找一個不起眼的男人來氣一個自視甚高的男人,效果真是非同凡響啊!只怕趙之愷日後會死得不明不白,處處被約瑟夫刁難。
??話說回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方若沒有合作的誠意而只是一心想佔便宜,這種錢不賺也罷!不過,到時候她不會忘了羅織趙之愷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沈寒帶著合約回到辦公室時,趙之愷已經不在了。她拍拍胸脯,松了口氣,心上的一顆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可惜,她的笑容維持不了太久。
??桌上的東西雖然看起來像是沒被動過,但企畫稿已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筆記本上兩行工整的留言——
沈寒:
??我拿走了你的企畫稿。大致來說,尚能符合我的理想。你不如想像中無能。
??留言沒有署名,但她百分之百確定是那個不尊重別人隱私權的王八蛋寫的!沈寒氣得握緊了拳頭,生平第一次見識到有人能把贊賞的話說得那麼心不甘情不願,諷刺意味十足。
??但不可否認的,得到頭號敵人的贊揚讓她有些暈陶陶的,一顆心更是漾起了異樣的情愫……
第三章
??跟趙之愷共事了三個月,沈寒覺得只能用「工作狂」三個字來形容他。唉,像他那樣不苟言笑的男人,真是缺乏情趣到了極點,整天只曉得工作、工作、工作,她實在搞不懂怎麼會有那麼多女人含羞帶怯地向他示好?可能是看上了他很會賺錢吧?!時代新女性自然有辦法自個兒出門找樂子。
??相形之下,她姊姊活像上一個世紀的女人。現在的她把全副心力都奉獻給婆家的事業,再也不插手「永昌」的營運,今天兩姊妹聚餐時,姊姊還授權她出面找趙之愷談續約。
??「姊,你認為我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嗎?」沈寒一點都不想攬下這份差事。趙之愷的行情隨著「永昌」業績的攀升而水漲船高,她勢必得放段,好言好語地同他談條件、容忍他拿喬,平白辱沒了自己的人格。
??「你當然可以啦。只是公司有他在,你不是如虎添冀嗎?」沈靜一臉的諂媚。
??如虎添翼?她才是那雙欲振乏力的翅膀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幾時學了你那個花心老公油嘴滑舌的那一套?」沈寒不滿地嘀咕著。
??「小寒!」沈靜企圖端出做姊姊的架子,制止她的出言不遜。「子揚說你常欺負他。」
??天啊!這個男人有沒有種啊?在外頭受了委屈,回家找老婆告狀不說,還要她來替他出頭?
??沈寒吊兒郎當地搭上姊姊的肩膀,「他得了我們沈家的至寶,看點我的臉色也是應該的啊。」事實上,她給的臉色可不止「一點」,如果她是張子揚的父母,他一定寧可自己是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別這樣啦,人家子揚的弟弟、妹妹對我好好,他爸媽也把我當女兒疼……」沈靜的婉言被硬生生地打斷。
??「stop!」沈寒擺了個投降的手勢,「這不是我們今天要談論的主題吧。」她在心里暗自嘆息,模範生姊姊被大惡魔姊夫帶壞了。
??「對喔。」沈靜不好意思地模模頭,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子揚說很多公司想挖趙之愷,你也知道職場上『滾石不生苔』的定律,通常都是不停跳槽的人加薪加得快。我想,我們談判的底線就定在他原薪的兩倍,然後我讓出手中一半的持股。他若成了『永昌』的老板之一,我們就不用擔心他被挖走了。」
??姊姊雖及時迷途知返,轉回正題,但她何必拿她老公的名字當發語詞呢?張子揚到底對她下了什麼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