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過頭直盯著他等答案,卻只望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痛和嘴角一抹淡淡的苦笑……
原來,能夠上他的心的也不過于香凝一人。
為什麼我隨便一句話都會勾起他對于香凝的回憶?
「以前你都送些什麼給她?」我實在好奇。
「不關你的事。」
他的話像冷箭般刺傷了我原本溫熱的心,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啊!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餅了好一會兒,他嘆了口氣。「你到底想要什麼?」
到底想要什麼?我不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生日禮物又不是非要不可!
「不用了。」我冷冷地拒絕了他的求和,心里暗自決定生日那天去精品店狠刷他的卡泄憤。
「盼盼,別為了這個同我吵架。」他摟住了我的肩。
「你愛不愛我?」不管了,我就是問出口了!如果他說「愛」,那我還需要什麼生日禮物呢?
「這很重要嗎?」他的表情十分無奈。
「對!」
「對不起。」他竟然連敷衍我一下都不肯!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開始愛我?什麼時候才會忘了那個女人?」
我發誓,我真的不想這麼咄咄逼人的。
「我不想騙你。有些人、有些事,是一輩子放在心上,沒法子忘的。」
原來男人也會情深至此。常有人說男人是感官的動物,但顯然聶詠夷與眾不同他心中愛著的一直是一縷幽魂。
「生氣了?」他輕哄著我。
我搖了搖頭,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會用其它的東西來補償你。」他很認真地對我保證。
我要其它的東西做什麼?
「晚安。」我輕啄一下他的額頭便鑽進被窩睡了。我不想讓他看出我心中的脆弱,也不想再辯解些什麼了!
************
結果,聶詠夷在我二十三歲生日那天送給我一支翡翠簪子。
那支簪子的做工很精致,翡翠的色澤光潤透明,讓人愛不釋手,可是……
「我不會用這種東西口也!」我對聶詠夷抱怨著。我又不屬于古典美人那一型,送這麼好的簪子給我簡直是糟蹋了!
「我教你。」他拉我到梳妝台前坐下,細心地盤起我的頭發。
從鏡子里看到他站在我身後,低著頭專注地弄著我的發,我不免有些神傷。他一定是從于香凝那兒學來的!任著一縷一縷的發絲在手指間穿梭流泄,那種甜蜜的感覺大概和古人所說的「畫眉之樂」相差無幾吧。
他想在我身上尋找她的影子,或者是往日的回憶嗎?
「你想把我打扮成香凝姊的模樣啊?」我幽幽地問。
他愕然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挨著我身邊坐下。
「當然不是。」他將我摟近了些,很耐心地對我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把頭發盤起來會很好看。我以為幫你弄頭發可以增進感情的。」
所以他們的感情那麼好?我實在不該在生日這一天這麼鑽牛角尖的,卻偏偏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盼盼,你若要為這個同我生氣,這輩子我們的架會吵不完!」
這輩子?
「你確定要和我過一輩子?」和他吵一輩子,似乎也是件挺吸引人的事。
「你說呢?」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要听你說嘛!」我轉身摟住他的腰撒嬌著。
「是的,我想和天底下最會耍賴的小表共度一輩子。」
「我什麼時候耍賴過了?」他就不能用好一點的形容詞嗎?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其實……我覺得這支簪子很漂亮,你幫我盤盤看!」我自知理虧,態度馬上軟了下來。
他站了起來,一邊卷繞著我的長發,一邊仔細地解說著步驟,沒多久就弄好了一個簡單的髻。
我對著鏡子,從不同的角度欣賞他的成果,真的滿好看的口也!既不老氣又添了幾分成熟嫵媚。
「你根本沒認真在學!」聶詠夷拍了一下我的。
我咯咯地笑了起來。「反正你會就行了嘛!」
他從後頭攬住了我的腰,在我光果的頸畔輕輕吹氣,「還說自己不會耍賴嗎?」
呵呵……我好象是有那麼一點愛耍賴……
************
「對不起嘛!」這已經是我今天晚上說的第N過了。
我今天一早就忙著向一個大客戶展示我們公司為他規畫的行銷通路,誰知那位先生十分挑剔又說不出具體的要求,讓我傷透了腦筋。在我一再解說巿場調查的結果又陪盡笑臉後,他才勉強簽下合約。
折騰了一整個早上,我肚子明明很餓的,卻又吃不下東西,老是有種反胃的不舒適感……我腦海里倏地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頓時,我無法再思考其它的事情,馬上趕到醫院做檢驗。當護士小姐用職業化的口吻對我說「恭喜」時,我激動得坐在椅子上頻頻落淚。
我要當媽媽了!
而盼孫甚殷的爸媽要當外公、外婆了,我無法想象他們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聶詠夷呢?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會很開心嗎?
一個身上流著我倆血液的小寶貝會是什麼模樣呢?
老天,一個新的小生命口也!這實在太令人期待了!
我打電話回公司要秘書幫我請假後,優閑地散步到書店去,一口氣買了五、六本與嬰兒有關的書籍和雜志,還精心挑選了一本皮面燙金的記事本。結完帳後,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皮包里的筆,在記事本上寫下︰
我從今天起要滴酒不沾、三餐正常,絕對不能生病,也不可以動怒。
心滿意足地合上記事本時,我決定往後要隨身捎帶這本記事本,想到什麼注意事項就可以馬上記錄下來。
為了肚子里的小寶貝,即使沒什麼胃口,我還是勉強自己去吃一頓下午茶。在咖啡廳里,我隨手翻著買來的書,心中漲滿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開車回家的途中,我心里還一直想著小baby……嗯,可能是獅子座的,挺不錯的哦!
在家門口,我遇到了隔壁的孫先生和孫太太。金黃色的夕陽揮灑在別墅區的夾道綠蔭上,熟悉的景致在今天顯得格外迷人。孫先生牽著孫太太的手走進夕陽中,兩個人身上彷佛披了一襲閃亮的金紗。這時,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畫家,能畫下這美麗的一幕。
「散步嗎?」我開心地朝他們嚷著。
「對!小藍懷孕了,我以後要天天陪她散步!」孫先生大聲地吼著,孫太太則佯裝生氣地捶了他一下,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恭喜啦!」我誠心地祝福著。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想到「指月復為婚」這荒謬的事。
唉!我大概是興奮過頭了。雖然我也懷孕了,可是我並沒有和孫先生、孫太太分享這個喜訊,因為我一定要讓小baby的爸爸第一個知道。
愉快地推開家門,卻是一幅很不愉快的景象等著我──予勤像看到仇人似的瞪著我。
「怎麼了?」我放下東西,走近她身邊關心地問著。
「你說話不算話,你明明說要來參加家長會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申訴。
「啊!」我尖叫著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真的忘了!難怪老覺得好象有件重要的事沒做。「對不起,我忘了!」
我的道歉並沒有稍稍平息她的怒氣,她繼續指控我的罪行,「人家都跟劉老師說你會來的,同學們也都知道你要來,可是你沒來!」
「予勤,對不起!盼姨打個電話向劉老師道歉好不好?」
「不用了。劉老師一定以為我騙她,我都沒有媽媽了,怎麼還會有媽媽來參加家長會?」她愈哭愈傷心。
「予勤,對不起啦!那你說盼姨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她望向聶詠夷,他卻只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