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JOE。」
「JOE?那個紅毛的阿飛!」歐漢文只能用「跌破成人眼鏡」來形容心里的震驚。
當年,他被家人送到美國念書,因緣際會之下,認了李維妮的父親李浩龍當義父,並寄宿在位于紐約第五大道上的豪華寓宅。
人不痴狂枉少年!
他因年少時對性別認同取向的迷惘而被送到美國,到了異鄉,相識的朋友一樣是標新立異的年輕人,一頭紅發飛場的JOE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jOE在七年前便行蹤不明,事隔多年,若不是李維妮提及,歐漢文幾乎快忘了這個人。
「差太多了吧?!」歐漢文根本很難把那個說話火辣、外表邋遢的JOE和當今衣冠楚楚的商界名人陸家揚聯想在一起。
「是啊!連我都不敢置信。」李維妮聳著肩道。
當歐漢文把陸家揚的身家調查寄到美國後,她旋即飛回台灣,為的是想確認當年無故消失的JOE是否真的就是偉帆實業的接班人。
「你不是也和他很熟嗎?怎麼不分面去問他?還透過我來查他的消息,浪費時間嘛。」
「怎麼問?直接跑到他的面前問他是否曾經喜歡過我?
或者,直接問他要不要娶我嗎?」李維妮沒好氣的反詰。
「後面的主意有創意。」歐漢文打趣道,結果挨了一記白眼。
李維妮暗戀JOE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畢竟李維妮和他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哥倆好。也就因為這樣,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戀人,而他是個雙性戀者。
JOE常在談笑間調侃李維妮怎麼不像一般女孩的反應,男朋友摟著其他的愛人,她卻一點兒醋都沒有。
這話听在李維妮的耳里,自然是感慨萬千。他看見李維妮難過,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不能替她做什麼,因為當時JOE的身邊早有一個美麗的女朋友,
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叫做薇薇安,他一直記得她的倩影……
「喂,」李維妮打斷他的思緒?「他到底結婚了沒?」
「應該是還沒有吧!」歐漢文知道陸家場有一個世交的青梅竹馬,听說那個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和他的青梅竹馬還沒有進禮堂的打算嗎?」李維妮知道JOE還是為了他的未婚妻而拋棄薇薇安。
「你怎麼知道的?」歐漢文明明沒跟李維妮提過陸家揚有未婚妻的內幕消息。
「塵封已久的往事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帶有再掛念他呢?」歐漢文看得出來李維妮臉上的掙扎,豪爽灑月兌的她不該是這副模樣。
「我——我也不知道。」李維妮對任何靠近她的男人都無動于衷,反全是那個想離他遠遠的JOE百般難舍。即使他的外貌和當初的他相差十萬八千里,她還是一樣地牽掛著他。
「你陪我去找他,好不好?」李維妮想不出有什麼借口可以大大方方地見他一面,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歐漢文在商界的關系,以及他們曾經是一起廝混的哥兒們交情。
「也許,他刻意隱瞞七年以前的生活資料,就是不希望外人知道他在美國的那段荒唐日子,我們這樣出現,他會做何感想?」
歐漢文的思慮不無道理,李維妮只能默默不語地低頭沉思。
「不如這樣吧!」歐漢文不忍心見到好朋友的失落模樣︰「我設計一場宴會,邀他入席,再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維妮的眼楮突然亮了起來,臉上也蒙上一抹希望之光。
「謝啦!老兄。」她在歐漢文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唇印。
「小心點。」歐漢文用手背抹去唇印,「留點名聲讓人探听,免得將來後悔。」
「愛我的人自然了解我,了解我的人自然明白我對每個人都很熱情。」
「就怕那個人還沒愛上你就先被你的熱情嚇跑了。」
「有可能。」當時JOE不就是因為她的瘋瘋癲癲而對她敬而遠之的嗎?
如果是她不喜歡的人,她才懶得去理會他們的看法。可是,她想念她的JOE,不管是以前的JOE或是現在的陸家揚,她都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
「可是——我就這個樣子啊。」李維妮知道自己不說話是夠端莊嫻淑的,然而嘴巴一動起來,完全家是換了個人。「總不能叫我為了一個男人而扭曲本性吧。」
「見仁見智的抉擇。如果是心甘情願的話,你不必擔心會失去你的本性。假如你會為此煩惱,足見你她愛他有愛得不夠深。」
「哼!說得像個專家似的。你呀!只會講講而已,實際上呢,根本是個愛情逃兵。」
李維妮見過無數個圍在歐漢文身旁的女人,環肥燕瘦、各有風情,卻無人能停留在他身邊,更遑論是他的心里。
「當個愛情逃兵也得有相當的能耐才行。我只是不願因喝一瓶鮮女乃而豢養一頭母牛。」
「去你的!什麼下三濫的惡心說法啊。」李維妮罵道。
「照你這樣說,我不變成了自動送上門的母牛嗎?」
「身格滿合乎標準的。」
「歐漢文!」
因為熟稔,歐漢文才敢開這種玩笑;也因為熟稔,李維妮才敢在董事長的辦公室里直呼一堆不雅的外號。
而這段精彩的「打情罵俏」很快地便自南氏企業的十樓往下傳開來。
第二章
灰蒙蒙的天空浮游著幾朵黯淡沉重的積雲。
「干媽,」麥筱竹拉扯著楊清昀的裙角,憂心忡忡的望向天空,「那些雲好像快掉下來了。」
楊清昀的注意力全部投注在琉璃工房的飾品展示攤位上,攤位上琳瑯滿目的作品件件都富有獨特的創意巧思,尤其是一件名為「她的情人與夜的迷離」的作品更令她著迷不已。她傾注神思在創作者所欲表達的想像國度里,因此忘記了身邊站個小不點。
「干媽!楊干媽——」
「等一下。這個給你吃,她再等一下。」楊清昀把還沒吃完的QQ蛋塞給麥筱竹。可是,麥筱竹不是個容易打發的小孩。
麥筱竹盯著這個兩眼幾乎快貼在琉璃上的女人,許久之後,她的腦袋瓜里浮出老師講述過的一個畫面——老巫婆囑小孩之前一定會先仔細地瞧,慢慢地找出最女敕、最爽口的上等肉……她突然有股想吐的沖動。
園游會的人潮絡繹不絕,萬頭竄動的聲勢一點都不受天際壓過來的烏雲影響。
「不要擠!」楊清昀拍拍背後的人,「再一下子就好。」
拍!一巴掌揮在楊清昀的背包上。她轉頭一瞧,自己抓著一個陌生小孩的手。
「阿姨,你抓痛了我的手。」
天啊!楊清昀的腦門一陣昏眩,她居然抓錯人了。
「筱竹!麥筱竹——」
她的筱竹不見了!
她竟然粗心大意地讓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走失在黑壓壓的人群里。
楊清昀的心髒跳得好猛、好痛。
「筱竹,你在哪里?」楊清昀朝人海里嘶聲吶喊。
好幾次,她以為回頭對她笑的小女孩就是麥筱竹。然而,沒見著麥筱竹的人影,是關心的陌生人頻頻露出同情的眼神。
她踉蹌不穩的跑到園游會的服務處,請大會工作人員協助尋找。工作人員透過音效不佳的擴音器呼喊麥筱竹的名字,並請與會的人們注意身旁是否有走失的小女孩,楊清昀急得像熱鍋中的螞蟻,她在服務處的櫃台前踱來踱去,左顧右盼地朝著人群張望。
她非常懊惱,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粗心大意,麥筱竹就不會一個人亂跑。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楊清昀不自覺地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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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廣場的熱鬧場面吸引了更多熱鬧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