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廖振恆,沒人知道他的去向,似乎存心從世界上消失一樣,早就離開了「世風」,她知道他是有預謀的避不見面吧!只是再怎麼也沒想到好友竟會在一夕之間背叛了自己,她和小恆在「世風」同生死共患難,感情不知累積了有多少,她仍無法相信他竟會做出這種事……
不過,或許該感謝他的手下留情吧!她才能存活下來,但是他當時如果殺了她滅口,她想她會好過些,不必成為代罪羔羊,命喪黃泉對她來說還比較仁慈。
永圻對閻燁煒的重要性,她很清楚,也知道他一旦傷了心,可以殺人于無形,勢必討回那份創痛。
「砰!」用力的開門聲,把她飄離的思緒震回,令她嚇了一跳。一轉頭朱姿婕就看見閻燁煒眼中燒著殺人的憤怒沖著她來。
「怎麼了?」
閻燁煒冷著臉,堆積的寒意相當刺人。「你戲演夠了嗎?你的演技可真好!連堂堂的‘閻王’也被你耍得團團轉!」
「閻燁煒……你……你到底怎麼了……」
「你的敬業精神未免太好了,如果你不知情,最好去問問你的同黨——廖振恆,當然你也可以過河拆橋死不認賬下去,說你一點都不認識廖振恆?」
他都知道了?朱姿婕怔忡地看著他。
「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相信你,還瘋了似也同意帶永圻出去玩,讓你有機可趁綁走永圻,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他冷漠的表情滿是對她的怨懟,凌厲的目光鄙夷地瞪視她。
他真的恨她,應該一槍斃了她以消心頭之恨才對,可是他……竟然提不起槍來,這個認知叫他十分自厭,該死!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她……
不能讓她死得這麼簡單,這是他暫時不殺她的理由,也是目前他唯一能接受自己對她寬容的絕佳借口。
「我根本不知道小恆會陷害我,這一切我比你震驚,最不能接受的應該是我,好朋友突然背叛自己,我才是那最恨的人,我沒有……」她支支吾吾想解釋清楚。
他冷冷笑道︰「你終于承認和廖振恆的關系了?!」
「如果我和小恆是同黨,為什麼我會笨得連自己也受了傷?請你公平一點好不好?我也是永圻的媽咪,我也愛他,不希望他出事,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他。」
「從頭到尾都是由你一手主導,廖振恆被你招來是事實,你說服我帶永圻出游也是事實,現在永圻生死未卜更是事實,這麼多事實你能抹滅幾個?虧永圻還那麼愛你,你最好快祈禱永圻沒事,否則你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不是我——」她也是受害者啊!「你已經被恨意蒙蔽了,那我再說什麼都是多余的,算了,你早認定凶手是我,那還來問我做什麼?」傷心、難過的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沒有告訴你我認識小恆和襲擊我的是小恆,是我的錯。我是怕你會生氣會怪我,就像現在這樣誤會我。既然一切的起因都是我,那就隨便你怎麼處置,我無意見,不過我要你知道,我愛永圻是你侮蔑不了的。」
「別說得那麼好听!你不夠資格當永圻的媽咪,你怎麼還有那個臉說你愛他?這棟屋子是我用心守護的,我最掛心的全部在這里,沒想到一夕之間全被你一手給毀了,想你好大的魅力,‘閻王’竟栽在你手上!」
朱姿婕將滾在眼角的淚硬生生擠回去。「如果我和小恆真是同黨,我一定會畏罪潛逃,而不是留在這里接受你的怨恨和責難,至于……永圻的失蹤……我不奢求你的諒解,我該負責任。」她深呼吸以平復受挫的情緒。
「你省省吧!你的話對我不再具有可信度……」
門鈴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口角沖突。
閻燁煒高昂著不屑,離開她的房間,踱回書房,朱姿婕則默默嘆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心下樓去開門。
「朱小姐,有你的包裹哦!請簽收一下。」笑容可掬的守衛保鏢將檢查過沒有危險的小紙盒遞給她。
「這是什麼?」還有一個大木箱,她狐疑地端詳著。
送走守衛員,把門關上後,她緩緩拆開較小的包裹,發現那是一卷錄影帶,她好奇地把它放出來看。
一看到電視螢幕上出現的畫面時,她不可遏止的放聲尖叫,淒厲得令人發寒。听到叫聲後,閻燁煒一驚,匆匆奔下樓,然而浮現在他眼前的影像卻使他渾身都僵住了,似瞬間有人把他的心狠狠抽離,在他還來不及有所知覺就早已痛得麻木。他下意識握緊拳頭,緊到指節都泛白了,巨大的忿怒在他體內竄燒,他一眨也不眨地瞪著電視機。
螢幕上是永圻被關進一個大鐵籠中,手腳被鎖鏈鎖住,他雙手手腕上被劃了幾刀,紅色血液一點一滴地往外流。而旁邊有一大群灰色肥老鼠圍繞在他身旁,不斷啃咬他的大腿,他嚇得縮成一團,拼命想甩開老鼠的糾纏,又哭又叫,臉色逐漸蒼白,地上積聚的血水也愈來愈多……
「永圻……」
他終于明白了,是「GOD」決意毀了他。
喪親之痛,你也得嘗嘗!
螢幕上出現一行字是「GOD」給他的留言。
閻燁煒痛心地拿起煙灰缸砸向電視,讓畫面從此消失。他轉身望向朱姿婕,不料卻瞥見另一個長方形大木箱,有個不好的念頭閃過,他略微了然地瘋狂撬開木箱,什麼都好就是不要……
真的是永圻!丙真是他的永圻!他癱坐在地上,瞅著木箱中整齊干淨且梳妝料理好的永圻,躺在布置精美的花叢里,不再會說話、不再會笑、不再能睜開眼楮,只是靜靜地像沉睡了一樣,安詳的睡容令人憐惜。
「GOD」送回永圻,連帶附送回永圻的棺材,他失神地抱出永圻,呆了似地撫過永圻冷僵的頰,摟緊永圻已冰涼的身軀……
這不是真的!不——他不相信……
他的「天使」不會拋棄他的,他的「天使」不會……
「永圻……永圻怎麼了?」朱姿婕張目結舌地想過去探探永圻,卻被閻燁煒早一步用力推開了,不讓她踫觸永圻。
閻燁煒惡狠狠地怒視她,眼神凶惡如一只負傷的野獸正預備反擊,他咬牙切齒咆哮。「別踫他!別想用你的髒手踫他!」他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又罵道︰「是你!是你!是你把永圻害死的,是你——」
幾天前,他對她的特別,和似有若無的疼惜,全在得知她的背叛和永圻的死訊時,毀得一滴不剩,說不出哪樣的打擊對他來得大些,只是此時他又經歷了一次失心的痛苦,那是自從欣欣死後,他發誓再也不要再承受的!
「不是!我沒有……我沒有……」她泣不成聲地辯解著。一句句的解釋卻再也挽不了閻燁煒的諒解,挽不回他之前的溫情。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我要遇見你?自從你來了之後,把我的生活全攪亂了,我是‘閻王’啊!你卻讓我恢復得像閻燁煒,叫我失去殘忍和威凜,你分明是在害我!而我竟還傻傻地任你擺布,你這可怕的女人,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說啊!」閻燁煒直直把她逼向牆角,永圻的死已全然奪去他的心神和理智,他突然勒住她脖子。「把永圻賠給我!永圻死了,你憑什麼活著!」
朱姿婕忍不住咳嗽,呼吸困難使她臉色漸漸蒼白,她沒有呼救沒有掙扎,只是痛心地閉上眼,任眼眶邊打轉的淚水順勢而下。帶著贖罪的心理,她放棄求生,任他更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直到腦中因缺氧而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