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樣,他才蓋了紅玫瑰溫室,為了這段相逢的小插曲。「之後……她為什麼會離開你……」她問得委婉。
這是他終其一生最不願意回想的記憶。「我們的婚姻持續不到一年,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髒有問題,不適合生小孩,她從來都不告訴我,直到她第一次進醫院,我趕到的時候,醫生才說她留下孩子,讓自己死掉……」
讀出他眼里的悲傷,朱姿婕露出個陽光大笑臉,把他當孩子一樣地哄著,還輕拍他的背。「不要難過,放心!她一定會知道你這麼愛她的,一定不希望看見你傷心。」
「都四年了,要傷心也早傷心完了!」
真是不坦率,卻老愛故作堅強!「你為什麼老是那麼口是心非呢!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朱姿婕輕覆住他握緊的拳頭,他激動的心情已表達得很明白了。
她或多或少能體會他的心情。他不習慣說愛,也不肯承認自己有感情,但卻執意留著欣欣的回憶,一直難以忘懷,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宣誓真心。
「即使生命是那麼短暫,和你在一起也不過一年,但是我相信閻欣欣一定不會後悔選擇了你,她那麼愛你,你又那麼疼她,就算只有一年的快樂生活也值得了。話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幸福才最重要。」
她像個掛名的心理醫生一樣,老愛安慰人。「你有當人保姆的嗜好嗎?」閻燁煒沉重的心情似乎松懈了許多。
「看對誰?NB462?!女人的母愛是與生俱來的,你不懂的啦!」朱姿婕的目光落在永圻身上,看著他天真快樂的笑容。
在閻燁煒為永圻架設的世外桃源,並不是只有冰冷冷的囚牢,至少閻燁煒沒有禁錮永圻的心,讓永圻變得冷漠孤僻,永圻依然開心而滿足。閻燁煒用盡所有心力彌補永圻不能對外溝通的缺憾,于是永圻的內心依然暖和。
因為受過欣欣死去的錐心之痛,令閻燁煒不敢再冒險失去永圻,姑且不論永圻身體是否羸弱,就算永圻是個健健康康的強壯小孩,閻燁煒一樣會將他困在「海居」,這就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
基于保護的立場,或許閻燁煒也是怕永圻可能活不久,愈知道這繁華絢爛的世界,對這世界多一分眷戀,就會愈舍不得離開吧!他也希望永圻能平安自然地面對離別。
「我又不是女人,不懂是應該的。」他咕噥說。
哎喲!這人的辯功有進步哦!「不錯!不錯!你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的,你千萬別想不開去變性,那太劃不來了!你沒有‘母愛’,但起碼你有‘父愛’嘛!」
「‘父愛’也是與生俱來的?」他疑問。
「那可不一定!你听過母親真偉大,卻很少听到父親真偉大,可見‘父愛’還是差了一大截。」
「歪理!」父親也是很偉大的。
「不是歪理怎麼能逗你笑呢!悶騷的閻大少爺!」她沒好氣地說,覺得自己真是偉大極了。
「你過來一下!」他突然開口道。
「干麼?」朱姿婕傾斜身子倚向他,心無戒心地問。
閻燁煒乘機偷襲她的紅唇,決心好好懲罰一下這小妮子。
朱姿婕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呆了幾秒,而閻燁煒卻趁此又扣住她後腦,足足侵略個夠本。好不容易肯離開她的唇畔,卻轉移陣地,貪婪地細吮她的頸項,引起她一陣酥麻,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推開他。
「你怎麼可以這樣亂親人?尤其又是在公園里、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太……」她又急又氣,偏偏來動物園被動物看的人又特多,這火辣辣的鏡頭早已成為注目的焦點。
「我只是想親你。」他不只行為霸氣,連解釋也霸氣。
「難道只要你想,就什麼都能做了嗎?好歹你也要問問我的意見啊!你這個自大狂!」難得剛才和他談心的氣氛是那麼好,她才正對他悲哀的坎坷身世報以同情,而他自己也才哀痛欲絕,怎麼一下子又露出那「閻王」一貫自傲的本色出來,真是煞風景,令人哭笑不得。
「你不喜歡?」他挑眉問道,不相信她沒樂在其中。
「怎麼能問這種問題,你要我怎麼回答!」該說他像木頭一樣「呆」呢?還是說他像狐狸一樣「奸」呢!謗本是答非所問嘛!害得她那麼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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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願不願意和喜不喜歡是不一樣的,他老大就愛把它們排在一起畫上等號,唉!不過呢!如果說不喜歡是有些違背良心啦!但是說喜歡不就正好稱了他的意,他一定又會賊笑個不停了。朱姿婕紅著臉在心里想道,轉身就想逃跑。
這女人自己叫人問她的,卻又怪人問她,還真反覆無常。
「你還沒說清楚,不許走。」
閻燁煒長手一勾把想潛逃的她帶進懷里。
「我不理你了!我要去找永圻……你……」
「永圻有江醫生陪著,不用你過去,你陪我就行了。」
朱姿婕捶他一記。「誰要陪你啊!我才不要咧!」
「哇!打傷了我,怕你賠不起哦!」
他的威脅惹來了更重的拳頭。「誰怕你啊!放心!我絕對賠得起,反正你也不‘值錢’,拿到當鋪去也押不了幾個子,大不了叫吳伯弄頓好吃的給你意思意思一下?NB462?!」
「這麼沒大沒小地侮蔑我,非給你點顏色瞧瞧不可!」他使出最終殺手 ——哈癢,果然引她尖叫連連。
「不玩了!不玩了!你不能欺負我!不要……」她拼命躲開他的魔手攻擊,她真的怕癢啊!
「我就愛欺負你,怎麼樣?」
「賴皮鬼!」
兩個大人在草地上像孩子一樣彼此追逐,遠處的永圻看了也忍不住想過來湊熱鬧,于是三個人跑成一團,玩起老鷹抓小雞的游戲來,身旁盡是笑聲圍繞。
朱姿婕不禁想起她剛到「海居」時,吳伯曾告訴她︰「人是有很多面的,看得到的和看不到的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情況,往後你的驚奇還會有很多……」如今,她真的發現到不一樣的閻燁煒,好得令人感動。
偶爾會和他起沖突,還不是都怪自己沒好好地弄清楚狀況,吳伯也說過——「閻燁煒做事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做他認為對的事,而且不論他做什麼也沒人敢反對他,所以造成他不擅與人溝通的弊病,也不懂得把心里的感覺真實地表達出來。現在她總算明白吳伯說這句話的涵義了。
這下子不怕沒題材好寫了,這個世界欠閻燁煒一個公道,她要讓世人明白「閻王」並沒殺妻虐子,相反的他是愛老婆的好丈夫、愛兒子的好爹地,那些謠傳都是假的,她有責任要澄清一下。「閻王」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凡夫俗子,傳聞都把他神化了,他不壞,他還是個新好男人呢!
這麼決定了,她要寫篇驚世駭俗的聳動報導,把「閻王」的真面目全揭露出來,她逐漸慶幸是自己被抓來采訪,否則怎會有如此機會接近閻燁煒,見到這樣的真情流露,這種「幸福」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
閻燁煒和江醫生坐在紀念用品販賣處外的石椅上,等著朱姿婕帶永圻逛完那大大小小的玩偶飾品。
「小恆?小恆!」他怎麼會在這里?她沒認錯人吧!她竟然看到廖振恆和她站在同一條走道上挑選東西。
「他是……」與朱姿婕的驚喜遇故友,廖振恆的表情竟意外地冷冽多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定在永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