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怎麼說,‘海居’的一切我都悉心保護,要是你敢毀了它,我會不惜勒斷你漂亮的脖子。」
「我的脖子長得十分堅固,你放心!」她逕自在溫室內的石椅坐下,順手摘了朵玫瑰在掌中把玩,扯下幾片花瓣。「你不要每次動不動就教訓、懲罰的好不好?知不知道你發怒的時候,眼神多銳利刺眼,簡直就要令人冷汗直冒、心底發毛,那臉色難看極了,說變就變。」朱姿婕吐一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又道︰「脾氣差就算了,還沒一點紳士風度,又容不得人家說一兩句,真是小器到家了,叫你賠蛋糕怎麼可能嘛!倒不如我自己去買。」
「怎麼,現在不怕我了嗎?」閻燁煒在她對面坐下。
很喜歡彼此這樣無拘無束的相處感覺,仿佛又回到初見面那幅景象。
她眼里的真切和熱情又回來了。
「我該怕你嗎?」朱姿婕好笑地看著他,自己好像都一直在凶他?NB428?!
「面對自己的敵人,越怕他也只有越被他欺負的分,反正作惡多端的人是你,要算賬也不會算到我頭上來,我只想輕輕松松過完這四個月。老實說,對于你我是一點都不了解,听多了‘閻王’的傳聞,才會怕和‘閻王’相處。可是後來我才明白,流言都把你神化了,現實中的閻燁煒也不過是個平凡人,有平凡人的情感。」她自得其樂地把花瓣聚在掌心,往空中拋成一陣花雨。「現在我也抓到你的把柄了,看你還敢不敢三天兩頭威脅我,偶爾也該換我說要勒勒你的脖子啦!」
閻燁煒不發一語,教人分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又來了!又生氣了!你這個人還真喜怒無常哩!當心會長皺紋哦!」她的視線在溫室內繞了一圈。「喂!你為什麼都種紅玫瑰?白玫瑰、百合、郁金香也很漂亮呢!要不,向日葵也好。我最喜歡向日葵了,熱情又有朝氣,像我一樣,這紅玫瑰就有點愛得很沉重的感覺。」朱姿婕望向畫中那美麗的人兒,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今天你會這麼令人難以親近、封閉心房,是為了那個閻欣欣吧?」
閻燁煒蹙緊雙眉,明顯地不願談論這個話題。
「你不想談她,是因為你到現在一直還愛著她,還忘不了她的死,對不對?但是外界為什麼要說你‘殺妻’呢?我實在不明白。」朱姿婕深深地看他一眼,又搖搖頭。「可是我覺得你不像啊,真的不像啊!不像會殺害自己心愛的女人,要不然你也不會蓋這間溫室,天天來吊念她了。」
「別把你的興趣放在欣欣身上,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的,越了解我只會越對你自己造成危險。」閻燁煒冷冷地說道,轉身過去不再理她。
尚在沉思他的話,朱姿婕又被他下一個舉動嚇著了,堂堂一個「閻王」竟然在澆花,真是稀奇、稀奇!
由于這溫室是他的禁地,都由他自己在照顧著,那由他自己來澆水也就理所當然了,她何必那麼訝異。閻燁煒心想著。
「喂!傍我玩玩好不好?」她狡猾地笑著,從他手中接下水管,一時玩心四起。「不過我不喜歡澆花,我喜歡澆人。」水柱指向他,徹底淋得他一身濕。
「夠了!你到底在搞什麼!」他狂喝道。
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在講她這種人,她的得意笑容撐不到三秒,手中的水管便不翼而飛,那樣的速度感太嚇人,她的掙扎全淹沒在水花里,這一次換她成了落湯雞。
她狼狽地縮在地上,不情願地嘟著嘴巴生悶氣。
「想玩,要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見到她那模樣,他反而興味盎然地笑著,輕甩微濕的劉海,這個動作卻叫朱姿婕看呆了。
「其實你不凶人、不瞪人、不罵人、不老裝一副冷冰冰的酷樣,也不挺討人厭的。你啊!就是要溫馴點,乖一點才有人疼,也才不會把你身邊的人都嚇跑了。」她頭頭是道地說著。「你啊!也有很溫柔的一面,只是不愛表現出來。」
閻燁煒月兌下外套蓋住她因濕透而曲線畢露的身體,抱起她走回屋內,以免她濕答答地一直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會著涼。「少一副人小表大的樣子。」
「哪有?我可是認真的,你不要每次都不相信我好不好?真是個超級自以為是的家伙。」她不依地反駁。
「你再動試試看,信不信我把你摔在地上?」閻燁煒邪氣的威脅,作勢要松開雙手,樂得嚇唬嚇唬她。
聞言,朱姿婕馬上像八爪章魚一樣死命地抱住他,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小屁屁會吻上地板,那滋味鐵定不好受。
「你不能丟下我!」她霸道地哇哇叫。
閻燁煒不予置評,放肆地笑開了,只是正回「海居」的路上,他仍會故意手滑一下,惹她氣得猛捶他胸膛。
然而那六個字,卻偷偷溜進他的心底生了根……
你不能丟下我……
第四章
「吳伯,請注意一下,如果你再這麼笑下去,我肯定你的下巴一定會月兌臼。」朱姿婕邊攪動打蛋器邊提醒他,受不了他神秘兮兮的偷笑,令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沒有,我只是最近心情好了點而已。」吳昌宏仍是眉開眼笑的,越來越喜歡姿婕待在這里。
相對于吳昌宏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姿婕的表情就有些灰色了。「又沒中兩百萬彩票,有什麼好高興的……」她無聊的嘀咕,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見到閻燁煒了,又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還有那個閻欣欣到底是誰,有關閻欣欣的一切疑問也困擾了她一個多星期,心情真是苦悶透了。
「你不開心嗎?听說如果烹飪者心情不好,那做出來的食物也多半不好吃。」吳昌宏笑著接下她的工作,在鋼盆中放進巧克力和砂糖,細心和成一團面糊。
「是嗎?我心情不好也看得出來?」她懶懶地問。
要看不出來很難;她脾氣暴躁,對人又愛理不理的,講話還很沖很大聲,任誰都知道她在生氣了,她的臉上已經很清楚寫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嗯!你把心事全寫在臉上,騙不了人的,怎麼,和燁煒處得不愉快嗎?其實,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朱姿婕半信半疑地問︰「那親愛的吳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在想些什麼?」
「這個嘛,當然是想心事?NB462?!之前你在想一個人,之後就想到我,怎麼樣?我說中了吧!探測別人的內心簡直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對我來說,容易得跟喝開水沒兩樣,我只要看你一眼,就能猜到你腦中的運作概況。」他煞有介事地說道。
「哦!哦!哦……」朱姿婕不置可否地虛應幾聲,張大水汪汪的雙瞳轉來轉去,擺明了不認同。
吳昌宏故意擺出威勢地說︰「你敢有意見?」
「沒有、沒有,小的哪敢、小的怕死了!」朱姿婕笑哈哈地拱手作揖,和他演起古裝戲碼。「那小的可否斗膽冒昧請教大人,小的我剛剛所思內容為何?」
人家都這麼恭維了,再不導入正題就太說不過去了。
「其實呢!你之前想的人是個姓閻的,但不是閻燁煒,是個女人,一個和燁煒有深切關系的女人,那個女人困惑住你的心,使你想一探她的真面目,卻又怕一不小心被她給傷害了。所以縱使你心中有千萬疑問急需解答,你也不敢貿然行動,因此你才會煩惱,是知道好或不知道比較好?不過……」吳昌宏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最後你的好奇心還是會戰勝你的恐懼,照目前看來,你很渴望明白真相,因為那和燁煒有極大牽連,我想,能在你腦海佔有地位的,除了閻欣欣——閻燁煒的亡妻之外,再無其他人選。」吳昌宏看她听得目瞪口呆,戲謔地微笑又道︰「那麼關于你第二個想到的人——我,那形容詞我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反正幻想總比現實美麗,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如何?我的回答你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