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分配好,趕來支援的警員也各就各位,就等歹徒現身了。
日正當中,酷熱難耐,所有警員戴著頭盔、身著沉重的防彈衣,即使揮汗如雨,仍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專心一致地注意四周的動靜。
揮掉從眉梢滴落下來的汗水,展珩英挺劍眉糾結著,不耐煩地低吼︰「有本事犯案,沒本事現身,烏龜就是烏龜!」
「忍耐點,帥哥。」子帆低笑說。
「我快失去耐性了。」展珩咬牙地說。
「反正你一向沒耐性。」子帆不識相地低語。
展珩斜瞪著神色自若的子帆,可是子帆的神色倏地緊張起來,如臨大敵。展珩機警地將眼神飄向巷子內的一間矮房,有人在那探頭探腦的。展珩閃身至牆後,通報所有部署警力,並等候長官命令。
所有警力開始往目標緩緩移動,層層包圍住,就等上面命令攻堅。而在攻堅之前,照往例要心戰喊話。可在喊話同時,很多記者突破警戒線,沖到前線,無畏危險、不管警方的勸告,目的就是要搶獨家報導,完全不顧自己已影響警方辦案。
「砰!」一聲石破天驚的槍響,將危險、緊張的對峙立即引爆,頓時槍聲四起,空氣中火藥味彌漫。
在槍聲停止後,四周又陷入沉寂,空氣中充滿了危險的氣息,警方嚴陣以待歹徒會棄械投降。而一些自作聰明的記者又開始移動,猜測著歹徒會沖出來的方向,想拍個大特寫。
又過了二十分鐘左右,歹徒從矮房屋頂跳到隔壁頂樓,一路跑向後巷。早就在那兒守株待兔的皓庭、禾奇謹慎地緊盯著眼前;禾奇緊握住手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此時有一記者非常不識相地意圖以近距離拍攝歹徒全貌,竟大膽到藏匿在距離歹徒不遠處,真是——該死的!連警察都不敢這麼靠近。
當禾奇注意到距離歹徒沒多遠處有記者在那死命拍照時,不禁震驚、失措,這是什麼世界?他眼神狂亂地盯著那個白痴,心中萬分焦急,祈禱歹徒沒見到他。可惜事與願違,歹徒居高臨下,早已清楚地看到那記者;他冷笑一聲,手腳靈活迅速地一個空翻,落在記者的身後,拿起手槍抵住他的腦袋。
「別……別殺我!」記者臉色慘白,驚嚇得口齒不清。
「那個白痴!」皓庭忍不住咒罵著。
歹徒將記者擋在身前往前進,意圖逼著警方讓出一條路。
「你逃不走的,這里已經被層層包圍了。」禾奇大聲喝著。
歹徒冷笑,沒有多說話。他早已知道自己是逃不了,居高處的狙擊手大概已經瞄準他的頭,想要一槍斃了他的老命,只是手邊的人質讓警方遲遲不敢動手。哼!死之前他至少要找個墊背的,他暗自想著。
他冷眼一掃,眼神對上了剛才喊話的禾奇。就這小子!他在眾人毫無警覺之下,將槍頭朝向禾奇,連發兩槍。來不及躲過這突如其來的兩槍,禾奇硬生生地倒向地面,身後的皓庭在錯愕中反射性地扶住禾奇,身上也沾滿了血跡。
狙擊手在長官命令下立即回擊,歹徒隨即應聲倒地,口中還狂妄地喊著︰
「看到沒,這才叫做射擊!炳!炳!」
「禾奇!禾奇!」皓庭抱著禾奇,痛哭大喊著。「叫救護車!救護車!」
所有警員在傷心中撤崗,皓庭等人跟著禾奇到醫院,警方也通知禾奇的老婆,請她趕緊到醫院。
醫生正在手術房極力搶救已無生命跡象的禾奇,而一些警察同胞、長官和各大媒體記者全待在手術房外等候消息。原本記者意圖訪問離事發現場最近的皓庭,但見他極力控制的怨氣終于一古腦地發作,黑眸如著火般,惡狠狠地瞪著每一位記者,咬牙氣憤地說︰
「你們夠了沒!要不是你們,警方辦案不會有所牽絆。要不是你們,警方追蹤歹徒的手法和部署不會曝光。你們已經害死一位警察,你們到底還要害死多少個才滿意?!你們那些不負責的報導,打擊警方士氣,弄得社會大眾人心惶惶,你們究竟還要我們怎麼辦?!」
展珩趕緊拉走情緒失控的皓庭,不讓記者采訪。
在方才一片混亂中,手術房醫生嘆氣走出來。禾奇的太太立即沖上前,狂亂害怕地問︰
「怎麼樣?怎麼樣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搖搖頭,沉重低啞地說。
如同一聲巨雷打在頭上,禾太太虛軟無力地搖搖欲墜,柏軒趕緊扶住禾太太。
「不……怎麼可以這樣!?我日夜祈禱著、虔誠地禱告著,老天怎麼可以帶走他?怎麼可以?」禾太太痛徹心扉,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禾太太……」禾奇的直屬長官欲表達歉意,卻被禾太太拒絕。
「請你們讓我和我丈夫說些話吧。」
禾太太推開柏軒,強自振作地走到禾奇身旁,靜默地對著他的遺體發呆良久。
一旁的展珩示意皓庭去安慰禾太太,皓庭憂愁的眼眸看著禾太太顫抖的雙肩,才要往前走一步,禾太太就踫地一聲跪在禾奇身旁。
「為什麼?為什麼?你答應過我要小心的,你答應過我要……要一輩子……你怎麼可以失信于我?禾奇,別離開我!禾奇!」狂亂淒涼地喊叫著,禾太太已失去控制地捶打著禾奇,瘋狂地哭著。
「禾太太,別這樣。」皓庭捉住禾太太的雙臂,制止禾太太激動的行為。
悲慟不已的禾太太轉身捶著皓庭,淚珠狂落地叫著︰「他不能離開我!沒有他,我要怎麼活?我——」眼前一黑,禾太太昏了過去。
眾人將禾太太送到病房休息,醫生診視之後說她沒什麼大礙,眾人才放下心。
而病房外的走廊是一片低氣壓,柏軒忿恨地捶牆壁。
「那個天殺的!死了還拉個人陪他走!」
「就這麼兩聲槍響,一條寶貴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我們警察究竟算什麼?」子帆沉下臉,怒吼著。
「別說了,是決策不正確,我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痛失同胞。」展珩凝重地說。
皓庭失魂的眸子緊緊地看著病房門,額頭滲出幾滴冷汗,神情異常難看,喃喃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
「哥,皓庭怎麼了?」展然蹙起眉頭,小心翼翼地問。
展珩驚奇地看著展然,反問︰「什麼怎麼了?」
「他已經好幾天沒給我電話了。我知道最近你們很忙,可是以前再忙,他至少都會給我通電話呀。」展然覺得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他請了好幾天事假,說有急事,等回來再說明。反正他從來不請假,若不是有急事,他不會隨便請假,所以局長就批準啦。我最近很忙也沒過問。他真的都沒找過你?」展珩責怪自己的疏忽。
「沒有……已經五天了,我又不好打電話找你問,好不容易你今天回來才能問你。他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展然著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展珩見妹妹著急的模樣,安慰地說︰「別擔心,我回局里問問看,看他究竟請多少天假。反正他總是要上班的,如果他的理由不充足,我幫你出氣。」
「別為我出氣了。見到他叫他給我通電話吧。」展然囑咐。
「好。」展珩寵愛似的拍拍展然的肩,隨即又急忙出門了。
一回到局里,才剛坐下,電話就來。
「喂,顏展珩,你好。」展珩接起電話。
「展珩……」皓庭的聲音傳來,好像很疲憊。
「皓庭,你是跑到哪了?展然很擔心你,你怎麼連一通電話都沒給她,你這男友是怎麼當的?要不是我最近忙,我早就殺到你家揍你一頓了……」展珩連珠炮似的猛轟皓庭,愈說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