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暈……」她小聲咕噥道。
「妳說什麼?」他沒听仔細。
「我們來做個約定,一杯酒換一個秘密。」
「妳這麼想知道我的?」她的好奇心也太強了吧?!
「是呀!我先來。」為免他反悔,楊采鈴率先搶過他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喝了喔!你不可以賴皮。」她強調。
是妳賴皮吧?!
他搖頭失笑,服了她的本事。「好,我姓衛。」
「這我早就知道啦!」她抗議。頭又開始昏昏的了,兩杯黃湯下肚,後勁可期,但她不能倒下,她使出渾身力氣來支撐意志。「要我問你答才對。」
「好,妳問吧!」他依她,她那醺醺然的模樣,想來也撐不了多久。
「你還沒結婚吧?有沒有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
「喂,說好一杯酒一個問題的,妳怎麼問這麼多?」他逗她。
「呃,好吧!你結婚了嗎?」眼前出現好多重迭的影像,他再不快點回答,她真要暈了。
「還沒。」
「那、就……」好字還沒有說完,咚地一聲,她的頭就毫無預警地叩桌。
「妳--」衛子翔眼睜睜地看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下,只有一句佩服與輕聲嘆息。「我的問題都還沒問呢!」拍拍她的臉頰。「醒醒,采鈴!」
「嗯……」
醒了??心口的音符在跳躍,他揚起一抹笑,故意開玩笑地說:「我喝完一杯酒了,妳要回答我的問題。」
「好……唔!」楊采鈴微睜開眼,俊逸的他仿佛落入眼底。
呵,連作夢都可以夢到他,實在好幸福哪!而且她還看到他的嘴唇忽啟忽合,他是在對自己說話嗎?
他說了什麼?她怎麼听不清楚……啊,一定是在夢里,所以沒有聲音。
「妳為什麼要知道我結婚了沒有?」
「咦?!」有聲音哩!她傾身向前,想靠他近些,不意,前面似乎有個硬物擋著她。
她努力想要靠過去,可偏偏就是有一樣看不見的東西在阻止她的動作。
「啊,不要走不要走……」她驚叫,雙手不斷地往前揮呀揮,身子不住地往前擠呀擠,就是沒辦法越過桌子接近他。
「我沒有要走,只是過來扶住妳而已。」
「不能走……我還沒、沒听到你答應、讓我、追求你……」
衛子翔的心思全放在她歪斜的身子上,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好,妳先穩住,別動來動去的。」
「真的?!」她將全身的力氣都用來驚喜了,在街上了喜悅之巔後,她的四肢突然無力,一對大眼也無力地合上。「呼……」
眼見她又要拿頭往桌上敲去,他急忙托住她的身軀--
軟呼呼的像棉花,暖烘烘的像剛出爐的饅頭,掌心傳來的嬌軟令他驚愕,同時心跳亦有不尋常的怦動。
「拿身體去撞桌子,看來妳是真的醉了。」這下他該如何是好?
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小妮子!不過照顧她,卻是他不曾想逃開的責任,這讓沒幾回照顧人經驗的他,做來卻是得心應手,而且甘之如飴。
他喚來侍者,跟他要了一杯白開水。
「釆鈴,喝點水。」他喚著她,不過那合起的眼皮似乎沒有張開的跡象,她呼嚕嚕的睡得正沈呢!「真拿妳沒辦法。」
他調整著她的姿勢,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輕摟著她。
兩副身軀在沙發椅上斜倚,不是在湖里嬉戲的天鵝,而是交頸而眠的鴛鴦。
唯美的畫面里,有無聲的浪漫。
第五章
「鈴……」
清脆的鈴聲劃破片刻的靜謐,衛子翔偏過頭看向身側的楊采鈴--她還在睡,臉頰紅咚咚的,像沈睡中的精靈。
「鈴……」
鈴聲打斷了他的遐思,發覺是她手提包里的手機在響,他想也沒想的翻出來接起。
「采鈴,妳在哪里啊?我到妳說的辦公室樓上,他們都說妳跟什麼總經理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聲音里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他猜想對方應該是她們婚友社其中一個好姊妹。「采鈴喝醉了。」
「什麼?!你是誰?采鈴怎麼會喝醉了?你們現在在哪里?」電話那端的呂芳英一听到男聲,差點兒沒把手機摔落。
「我是衛子翔。」
「衛于翔?你是衛子翔?!」采鈴如果是跟他在一起就沒關系了。
「妳知道我?」他不經意地問,很快便又取笑自己胡涂。她都說過她們感情很好了,怎會沒听過他呢?想必她還是誠實的將那天逛街的實情說了,也同時輸掉了賭注。
真是沒見過心思如此單純的小女生,他不覺莞爾失笑。
「當然知道,采鈴她……呃,你們現在在哪里?」
「在一問餐館吃飯,采鈴『誤喝』了餐前酒,所以醉了。」他睇著她憨睡的容顏,不自覺地流露出柔情的眸光。
「原來是這樣,能麻煩你送她回公司嗎?」
「可以。」想到這難得的悠閑時光即將結束,他竟有點不舍。
「那就麻煩你了。」
「不客氣。」掛上電話,他竟然有絲後悔,後悔答應讓她回去。
明明還眷戀著她身上的溫暖和氣息,卻在過人的理智下,結束一切。
他突然發覺,兩次送她回去的心情,似乎都是一樣的;那心情就像正值秋末時,偶然發現一地的落葉,滿載著失落……
下午四點,天色陰陰暗暗的,仿佛再晚些時候就要降雨,澆澆地面上的熱氣。
「總經理,提醒你晚上七點在林口有餐會。」柯盈心敲敲門,隨即走進來說道。
「我知道了。」他的視線不曾離開計算機,此刻,正在測試一個程序。
柯盈心見他這麼專注,不覺莞爾。這才是她記憶中的總經理,全神投注于公事,那天的突然蹺班,只是意外、月兌序。
她走近他,想提醒他明天一早還有會議,不料卻發現中午的排骨便當還好好的放在桌上。
「總經理,你又沒吃中飯了?」
「放著就好。」他從十一點就坐在這里「生菇」,沒把程武弄到一個段落,是不會吃的。
「不能這樣,現在都幾點了?總經理老是忘了吃,把身體弄壞就不好了。」
「妳說什麼?」他將視線投在柯盈心身上;心里突然有個比較--
他想起了楊采鈴的「理論」,他餓了飽了,公司都不會因此不見,他抽個空對自己好一點,又何妨?
同時,他也記起了她微醺的容顏,他的眼里腦里,除去了密密麻麻的程序語言,偶爾換上她的臉,又何妨?
後來的這道念頭來得很急、很快,不待他消化,便已全然接受它。
思念爬上心頭,就是這般滋味嗎?真是出乎想象的又甜又苦!
曾幾何時,他的余興節目全被敦她認路給取代了?他去找過她幾回,帶她到處繞,雖然沒去看風景、玩樂,而是在擁擠的市區街道上繞;心靈卻能得到莫大的休憩與輕松。
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很好……
去找她吧!
突地,腦海突然浮現的四個字,像是他的郁結鑰匙般,一經解開,淡淡的郁悶盡數拋開,心也益發清朗。
等等!他還是先把禮物送回家,然後再去找她,與她在大地、晴雨中馳騁……
他的思緒進入跳躍狀態,手邊更是不停地飛快存檔、關閉,接著,不等計算機風扇停止,他便提起擱在櫃角的手提袋往外走。
柯盈心被他嚇到,還以為他是因為她的說教而生氣。
「沒、沒什麼……總經理你要去哪?」
「出去透透氣。」丟下話,他走了,留下呆在原地的柯盈心,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