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們總不能這樣下去一輩子的,總有一天,他們都得戳破這樣和平的三人友誼,把難堪的三角關系攤在陽光下。
只是,真正把話講明,不知道他跟布丁是誰勝誰負了?因為,現在的月餅喜歡布丁是事實,只是這事實目前只有他知道而已。連月餅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啊。
「喂,吊車尾的混小子,你憑什麼罵我笨啊?我的成績好歹多你二十幾分耶。」抗議中,凌芝恩已經被古硯阜給拐拖著回到施佳駿身邊了。
「哇,好香啊,我餓死了。」放開還罵個不停的凌芝恩,古硯阜吃飯皇帝大的開始狂吃起來了。
「月餅,來,妳最喜歡的甜不辣我烤好了,趁熱吃吧。」施佳駿努力地將方才古硯阜和她兩人黏在一塊走來的畫面給甩掉,他極其用力地揚著笑容,要將烤好的甜不辣給凌芝恩。
「謝啦,那大家一起吃吧。」算了算了,本來今天就是他們的出游日,孟子儀想跟施佳駿打情罵俏,還是改天他們再自己去挑個沒電燈泡的良辰言時好好地甜蜜蜜吧。凌芝恩甩開不愉快的感覺,開始專心吃起甜不辣。
「哇,真好吃,這甜不辣烤得剛剛好。」才吃第一口而已,凌芝恩就發現這甜不辣烤得真是恰恰好,不管味道還是Q度都是一極棒。
「真的嗎?那我再多烤一點。」孟子儀說。
「啊……好……好呀……」奇怪,這甜不辣不是布丁烤的嗎?凌芝恩不解地望著施佳駿。
「嗯,這雞翅也烤得好好吃。」古硯阜一邊吃一邊咕噥著。
「這雞翅是孟子儀烤的喲,不錯吧,雞翅很難烤的呢。」施佳駿沒心機地說著。
「嗯,這要是月餅來烤肯定變成黑石頭。」古硯阜冷不防又給凌芝恩吐槽。
「喂!找死啊,要吃就吃,別廢話一堆!」凌芝恩不爽地又想送上一腿秋風掃落葉給多嘴的古硯阜。
「我說的是事實啊,妳的確是不會烤肉,我有說錯嗎?」凌芝恩的白痴廚藝是完全地遺傳到她老爸,如果這世界上有一種浪費食物的比賽,她跟她老爸兩人排第二,絕對不敢有人排第一。
「我不會烤肉甘你屁事,反正有人會烤給你吃就好了啊,而且我相信隔壁那一團聯誼烤肉隊,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很樂意烤肉給你吃的。」凌芝恩早就發現跟著施佳駿來的那一團聯誼隊,有不少女生的眼神是跟著古硯阜游移的。
「是啊,我們班有不少女生一直跟我打听你喲。」施佳駿說。
迸硯阜聞言冷冷地抬了一眼掃過施佳駿,然後他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猛吃著熱騰騰的烤肉。
施佳駿知道古硯阜對女生向來是嗤之以鼻的態度,除了凌芝恩,他沒對其他女生有過好臉色,于是,他也沒再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只是,腦海里方才刻意甩開的畫面又在這時回到他的腦袋佔住他的思緒。
皮蛋用手肘拐著月餅的脖子,兩人親密貼在一起的零距離刺痛著他的心,那樣的畫面像烤肉香一樣地竄進他的四肢百駭。
仍是熱陽的十月底,施佳駿突然覺得有陣冷風刮進自己的心底。
第六章
二男一女三個人一起出游,機車有兩台,騎士也都各沒有駕照,那麼,究竟誰該給誰載?
施佳駿和古硯阜都想載凌芝恩。只是,兩人總不好明地里爭這事,所以,兩個男生似乎在無形中培養了一種默契,誰只要這次載過凌芝恩,那麼下一次就一定換另一個人載。
這樣的默契一直維持著很好,而默契中的那個重要女主角,卻當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她傻傻地配合兩個男生的默契而不自知。
今天早上,是古硯阜載凌芝恩到烏來的,那麼回去時,自然是換施佳駿載她回去。也因為施佳駿跟凌芝恩住同一個社區,所以一起回家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久了,也成了一種習慣了。
也只有在這時候,他們之間是單純的兩個人的,而且距離得好近好近。
「會冷嗎?」施佳駿問著身後的凌芝恩。
「不會。」凌芝恩說。
施佳駿沒听她的回答,把握著機車把手的左手,騰出來撫著她停在他腰間的手。
「妳手有點冷。」他把她的手挪到他的口袋里,動作再自然不過了。
凌芝恩順著他的體貼,沒有反對,因為她確實喜歡他掌心的溫度和他口袋里的溫暖。她喜歡這種感覺,喜歡接受他對她的關懷。曾幾何時,他們倆從她總是照顧、指使他,變成他來關心體貼她了?真是奇妙的改變,男孩真的長大了啊……
「想什麼,這麼安靜?」
「沒呀,想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今天夜里的星星該會很清楚才是。」秋天的傍晚太陽開始下的早,只是,混亂的天色,星星還未明就是。
「嗯……好久沒抬頭看星星了。」活在城市的人,看星星變得像去動物園看動物一樣的辛苦啊。
「是啊,我們上回看星星好像是很久的事了。」靠在施佳駿的背上,看著遠邊的天,和身邊不停飛逝而去的景色,凌芝恩感覺心情有些奇妙的飄浮。
「對呀,好像是……」
「啊!就是去年的現在啦,我們一起去看獅子座的流星雨啊!」凌芝恩想起來了。去年,他們跟皮蛋三人一起殺到皮蛋的外公家,他外公家在南投的某座山的山腳下,那晚,他們三人打包行李,模黑上山看星星,結果,星星是看足了癮,只是他們卻也迷路了,他們一直在黑抹抹的山上打轉到隔天下午才找到路下山。
「咦,這麼快,有一年了嗎?」
「對呀,好快啊,不回頭想,都覺得好像只是昨天的事而已。」那一次她因為趕不回來上課,結果又被老爸、老師訓了一頓呢。
「是啊,時問真的是轉眼就過,我感覺,妳騎著戰士的身影仍然像是昨天的事呢。」那樣威風的小女孩、那樣令他動容的書面、那樣的悸動心情,他仍然感覺胸口在跳動著、震動著,不曾有變啊。
「是啊,如今威風的戰士都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而已了……」想到戰士凌芝恩就難過,戰士的健康一天不如一天,看了幾位獸醫都說不樂觀,牠現在的生命已經進入倒數計時了,牠隨時都有可能會走。
「月餅,沒關系,戰士只是搬家而已,妳還有我啊。」知道她舍不得戰士,施佳駿把手伸進口袋握著她的手,安慰著她。
「我知道啊,只是……」唉,戰士陪她太久了,陪她長大、陪她哭、陪她笑,她真的沒法想象未來沒有戰士的生活啊。
「還記得妳跟我說過的嗎?我們的家人永遠活在我們心里啊。」這是五年前他父親車禍過世時,她安慰他的話,如今,他把這些話再拿來安慰她。
凌芝恩听了沒有再答腔,她只是默默地貼著他的背,然後把原本抱著他的手,施了更多的力。
施佳駿知道她听進他的話了,所以他也沒有再說什麼,事實上,他知道要撫平失去家人的傷痛,除了家人朋友的支持外,更需要的還有時間。
「我也覺得你掛著兩管鼻涕的事只是昨天而已。」突然,靜默了幾分鐘後,凌芝恩又說話了,她繼續之前的話題。
「兩管鼻涕的畫面,妳可以忘記沒關系。」那是他的痛,沒想到她竟然都只記得他丟臉的部份,哎呀,他的優點有一拖拉庫,她怎麼都不看呢?光老記得他天天掛兩管鼻涕的事。
「呵,那樣經典的畫面永生難忘啊。」這個愛哭愛擰著她衣角的小男孩啊……讓她又愛又厭,讓人忍不住想管想保護的濕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