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九歲那年,因為壓力過大,自殺于自己的房間內。在自殺前的一夜,她在房間中彈了整整一晚上的「ChansondeL’adeu」。
文鳳殊的眼眶有些濕潤。每次想到姐姐,他都會心痛。
姐姐的長眠之地在墓地最遠處的一角,一棵高大的尤加利樹下。這是父親的意思,因為他覺得自殺是梅德里家族的恥辱,沒有資格進入墓園。所以實際上,姐姐是被遺棄在那里的。
她生前曾是梅德里家族的光榮,死後卻成了恥辱。原來在父親心中,在未經他的允許之前死去,也是要被唾棄的!
文鳳殊采下墓園中的幾束秋菊,悄悄走到姐姐的墓前,將鮮花放下,在花香與輕風中默默祝禱︰
「姐姐,我又回來了。感謝你用自己的死亡令我解月兌,看清了生活的冷酷與自私。所以從我再度回到梅德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為我為你、為母親重生一次。現在的我,即將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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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兩個星期後,文鳳殊——也就是雅蘭•梅德里,和辛麗雅•朱蒂特舉行了訂婚典禮。典禮之盛大,甚至出動了好幾家電視台進行了現場直播,還有多家媒體現場采訪。
罷剛和梅德里家族簽約合作的鄭君偉,也以嘉賓的身分出席了這場訂婚典禮,而身為鄭君偉「未婚妻」的蘇青荷,也不得不被迫參加。
蘇青荷今晚是盛裝赴宴。雖然心中一點也不開心,但是臉上努力做到笑靨如花。
她挽著鄭君偉走到新人面前,笑容可掬地說︰「恭喜!兩位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故意用中英文各說了一遍,如果不是法文不溜光,她一定會再用法語說一遍。
文鳳殊望著她,簡短地回答︰「謝謝你。」說的居然是道地的貴族式法語。
這擺明了是在挑釁嘛!不,說是炫耀應該更恰當一些。訂婚前夕還在和別的女孩兒約會,一轉眼就又另覓佳人。
這樣的人說他是PlayBoy,一點都不過分吧!蘇青荷幾乎可以斷定自己是瞎了眼,才會看錯了他,而當年那個文鳳殊,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君偉,我們去跳舞,不要耽誤新人親熱。」蘇青荷昂起頭,把鄭君偉拉到舞池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楮再看向文鳳殊那邊。
鄭君偉擁著她,審視了她許久,忽然問道︰「青荷,你是不是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我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開心?」
「人多總會覺得有些煩躁。」她敷衍著,又忙解釋︰「不過既然你需要我來,我自然一叫就到,因為對別人來說,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對別人來說?」鄧君偉不滿這個用詞,「難道你不準備嫁給我嗎?」
換她皺眉了。「君偉,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我現在不想結婚,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想依附別人而活。」
「結了婚,我一樣可以給你自由啊!」鄭君偉開始跟她談條件,「鄧家有許多產業其實和你們蘇家雷同,到時候,我們合並一些小型的公司,既可以節約開支,還可以擴展自己的事業,豈不是一舉兩得?」
蘇青荷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腳步一轉,差點撞上她身後的文鳳殊和辛麗雅。
「新人也下場了?」蘇青荷笑盈盈地說道︰「梅德里先生的未婚妻真是絕色佳人啊!」
「多謝夸獎。」文鳳殊還是那個招牌笑臉,不過又多給了一句︰「鄭先生也很好運啊!蘇小姐一樣也是美麗動人,而且溫柔體貼。」
多棒的贊美之詞!若是換作別人,鐵定會飄飄然了。但听在蘇青荷的耳朵里,卻不是那麼回事,不過她嘴里還是說著︰「過獎過獎,客氣客氣。」
辛麗雅始終像一個花瓶一樣站在旁邊,光笑不說,此刻卻忽然開了口︰「我听說鄭先生拿過亞洲區的舞蹈比賽冠軍?」
鄭君偉一愣,「哦,那是少年時期的事了,不值得一提。」
「我可否領教一下呢?」辛麗雅眨著長長的睫毛,轉過頭去問文鳳殊︰「親愛的,可以嗎?」
親愛的!?蘇青荷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見文鳳殊點點頭,還不忘囑咐——
「和別人跳舞可以,但是千萬不要變心哦!」
兩人互相吻了一下彼此的臉頰,辛麗雅才拉著未搞清楚狀況的鄭君偉舞開,剩下文鳳殊和蘇青荷留在原地。
蘇青荷盯著文鳳殊的眼楮,冰冷地問︰「你這是干什麼?不會是想要你的未婚妻勾引我的未婚夫吧?」
「我干嘛要這麼做?」文鳳殊啞然失笑,忽然摟住她的腰,旋步引領著她舞入場中,在她耳畔說道;「我正好想和你說說話。」
「說什麼?」蘇青荷一副高度戒備的樣子。「你不是又想跟我談五年前的事吧?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變得喜歡回憶了?告訴你,我今天既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听你的抒情詩。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就趕快說,我一會兒還要回去找君偉呢。」
「那好啊!連你一起出名。」避開了外面的世界,文鳳殊的神情放松了許多。他緩步走近她,問道︰「鄭君偉那個家伙,是個讓人放心的人嗎?」
「起碼他不會突然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跑到天涯海角去。」她氣憤地為鄭君偉說話。
以前,她從來不覺得君偉身上有那麼多優點。但文鳳殊的逼迫式問題忽然讓她意識到,她的回答其實都是將鄭君偉和文鳳殊比較後的結果,並沒有哪一條是她在和鄭君偉相處時認真體會到的。
文鳳殊步步逼近,她有些受驚的跟著倒退,威脅道︰「你要是敢對我不利,我沖出去就可以召開記者招待會!」
「我能對你怎麼不利?」文鳳殊說異地眨眼,「我只想向你提出一個請求而已。」
「請求?請求什麼?」
他一勾手,將她拉進自己懷中,兩人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連呼吸都變的熱吻。
他看透她了!看透了這五年中,她其實一直「守身如玉」,即使是鄭君偉,都不習這麼親密地踫過她。
可笑!都什麼年紀了,她還這麼保守!若是讓青蓮知道了,一定會笑死的。
但是,她沒辦法!她無法想像自己被別人吻的感覺。因為自從五年前的某一夜之後,她就已經在心中斷定,最完美的吻,就是那種帶著冬雪的冰冷飄落唇間的感覺。她不願意有其他人破壞了這種感覺,破壞了她最美好的回憶。
但是,文鳳殊卻一次次地親自破壞了這一切。
如果他知道她當初之所以會選擇代理蘇氏歐洲公司的管理權,之所以會去觀看他的服裝演出,其實都是為了再見他一面,他會怎樣呢?更加欣喜得意吧?
她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唇,猛地推開他,大聲道︰「你把我當作什麼了?你的玩物嗎?你想笑的時候就給我一個笑臉;不想笑的時候就要我想盡辦法讓你開心。你要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你出現了,想怎樣對我就怎樣對我。你究竟把我放在哪里?」她說得很大聲,眼中的淚滾滾而下。
他驟然沉默下來,笑容也斂住了,一絲動情的溫柔自眸底浮現,他兩只手輕輕捧起她的臉頰,低吟道︰「我一直都把你放在我心里,五年了,從來不曾遺忘過。」
她一震,不敢相信他的話。直到他的唇再度踫到她的唇,這種心動的感覺讓她一下子記起了那個聖誕夜,那個初雪紛飛、帶著淡淡憂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