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關切地問道︰「天殺,怎麼回事?」
天殺見他來,眼中閃過喜色,低聲道︰「大家上當了。不戒門早有陰謀,要入侵中原。聖女受荷邊之欺,如今也被不戒門傷了。來的是不戒門六不戒卡山,此人掌不戒門如意門,極是了得。咱們四分五裂,只怕……」
血從口中流出,飛雪吃驚︰「你……受傷……要緊嗎?」聲音抖戰。
天殺搖頭說︰「你來,可以救走你的部下。不戒門和幻城沒有什麼沖突,未必會要趕盡殺絕!」
飛雪心如刀割,以掌抵他後心為他療傷,他抓住她說︰「海飛雪,走吧!把他們也帶走……」
飛雪低聲說︰「柳箏在不在?」
天殺皺眉︰「我主公就是赴柳箏之約未歸!」
飛雪嘆了口氣︰「柳箏!好厲害的調虎離山之計!」
這時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射來,聖女淡淡地說︰「大司法,你不許誣指柳林主!」
飛雪再也忍不住︰「少主,此事分明是她一手安排,你代她辯解,有什麼好處?你自己也不免死于其手。她害人也不打緊,干嘛引了外患來?為一己恩怨,就可以作內奸麼?」
聖女臉色一變,旋即冷淡︰「她不會!」
她不再多說,走上前︰「卡山尊者,我和你動手,這些人讓他們走!」卡山微微一笑︰「只需大家投入不戒門下,成一家人,就不會傷和氣!聖女,你武功本是高的,我未必能勝,但你受了傷,可就會死在我手中,你莫怨我!」
這時一個聲音道︰「放你娘的屁!」
另一人接口︰「是極是極,此乃臭極之氣也!」
就見一人走出,搖頭晃腦地來到卡山面前,整整衣衫︰「卡山尊者請了。尊者英姿颯爽,乃是一代真主風範,小生這廂有禮了!」
眾人群相愕然,不知從何處鑽出來這秀才,看樣子已快淪為乞丐了,猶不忘一身破巾青衣,那一套行頭都不知什麼顏色了,見人卻還要整整衣衫,擺出士子風範。
此人一出,眾人雖當此危急情形,也有些忍俊不禁,卡山心中惱怒,但忍住氣問︰「閣下是哪位?」
那秀才晃著手中僅存幾根扇骨的破折扇,微笑道︰「尊者方才言道,大家只要入了不戒門,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會傷了和氣的。但尊者只是這樣說說,未必當真!尊者能代大不戒做主嗎?」言下似乎頗為不信。
卡山冷笑︰「當然。大不戒仁慈,也必不殺降者!只要諸位效忠大不戒,每人還有好處!」
秀才嘆了口氣說︰「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卡山奇道︰「你要加入不戒門嗎?」
秀才點頭︰「是極是極。昨日我家中已沒了飯吃,娘子哭哭啼啼說要削發為尼!唉,亂世之中,竟連尼庵也關門大吉。在下很是不解,便問那老尼何故關門,那老尼說出一番話來!」
卡山听他故弄玄虛,一言不發听他說下去。
那秀才嘆道︰「原來昨天那老尼夜觀天象,就見西方有異,應在西方將出現一位大英雄,他雄才偉略,一舉就能將中原掃平,共尊號令!」
卡山臉上有了微笑︰「不錯!」
那秀才道︰「可是這位大英雄又怎樣掃平中原呢?這老尼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又懂什麼軍國大事,兵不厭詐了?這時候就听一個聲音說︰‘你這尼姑太不明事理,這中原人一向你爭我斗,只要讓他們自相殘殺,咱們再來個煽風點火,等他們打得你死我活就好下手!’老尼一看,原來是一只成了精的耗子。這老尼佛書讀了不少。知有緣故,便問︰‘尊者此言何解?’那耗子卻洋洋道︰‘只要讓他們各起疑心,那就算先打其中一方,另一方也不會援救,說不準還暗暗高興。如給另一方一些甜頭,更讓他幫些小忙。這些人只為自家利益,又哪顧得上大義?以後逐個滅了,就成了!’那老鼠說得高興,這老尼便道︰‘他們自家相打,恐怕不一定打得起來!那老鼠說︰‘他們之間原是互有心病,誰也不服誰。一定打得成。何況有一位大美人是其中一方的好朋友,另一方的對頭,只要抓住後嫁禍一下,準保成了!」眾人心頭一凜,卡山冷冷︰「閣下說完了嗎?」
那秀才微笑︰「你知道尼庵為何關門麼?原來那些耗子偷尼姑們的破衣臭鞋隨那外國耗子都投奔那大英雄去了,否則放的屁怎麼臭呢?一點人味都沒有?」
卡山眼光一閃,那秀才大叫一聲飛了出去,聖女一接放下︰「先生所說,大是有趣!」
那秀才喘了口氣︰「好險好險!外國耗子,確是不同,險些讓小生我糟偷衣偷衣之禍。那可不是要去考鼠狀元麼?這?墑怯形鄞艘鹿冢彼?且鹿諞鹽芻嗖豢埃?慈允塹 肆恕?
聖女也忍不住莞爾︰「回頭我給先生送一套新衣,先生貴姓?」那秀才嘆口氣︰「小生一介書生,連老婆都養不起,哪有臉講貴姓?」打拱鑽入人群中,不見了。聖女一笑作罷。
卡山臉上變色。剛才無形刀劈在那秀才身上,竟會毫毛未傷,這可是奇了!此人扮小丑插科打諢,但似乎又句句有意,是什麼人?
聖女此時心中已略明白。她上山來,本是听說天宇鄭雪竹捉住柳箏要挾自己就範,才惹她大怒。柳箏是義父敬若神靈的要緊人物,他一直準備著要與鄭雪竹做生死之搏。正因為心中有怒所以卡山和眾高手打傷天宇派眾人,她竟來個袖手旁觀。天宇派眾人見聖女不肯幫忙,也是極怒!幻城諸人不解內情,頭領不在也不知該如何!
其實從實力算來,眾人全力放手一搏,未必便輸,可惜各有打算,致使傷亡慘重!
這秀才一番話,人人心中雪亮,不由得大是慚愧,聖女嘆了口氣,走到天殺身旁,以掌抵其後心為他療傷,半晌才收手。低聲道︰「天殺尊者,柳箏確實未落在貴方手中嗎?」
天殺搖頭︰「我主公受柳箏之約未歸,是聖域安排,如今才知中計!我們見事不明,聖女莫怪!」
聖女搖頭︰「我錯了!」
天殺道︰「內亂方招大患,主公有心和聖域聯手,可惜卻被不戒門搶先一步!」
聖女黯然,低聲說︰「白鶴紫雕可各負一人下山,只要有人逃出,總說得清誤會,不至于全死此,至使誤會深結,你和海司法速走!」
天殺搖頭︰「聖女威重,和大師兄速走,此事緊急,勿再推托!」情知事關重大,向海飛雪歉然看了一眼,卻見海飛雪臉上滿是喜悅。
聖女心下躊躇。自己若走,此山之上,便人人必死。這些人都是一流高手,只是中計受傷,如果活下來,卻是抵抗強敵的大材。否則縱然消除誤會,中原武林也會元氣大傷,對抗不戒門,將會艱難重重。
一時之間,心中已決。將海飛雪和天殺二人一提,喝道︰「今日之事,先解決你我恩怨,反正大家都是一死!」眾人一驚,只見聖女已將二人拋下山崖。天道天刑大驚搶上,聖女雙掌拍出,二人已受了傷,哪里抵得過聖女一拍?只是情急拼命,硬要挨這一掌也要救天殺。這抓住天殺的手拼死也不肯放!聖女掌忽收,二人氣血翻涌,收勢不住,腳下已虛,心中大驚。
卻听聖女斷喝︰「快走……」借力移力,四人已被她擊出山崖。她喝聲︰「去!」白鶴紫雕,已似閃電般飛去。
聖女回身廣袖一拂︰「卡山,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