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皮包中拿出鏡子,檢查臉上的妝是否有月兌落。「真是不知感恩。」
「再照還是只蠍子,一只能置人于死的毒蠍子。」她忿聲地說,「踫上你的男人,
全沒好結果!」
王絲薇收起鏡子,對自己吹彈可破、沒有斑點的肌膚,很感滿意。
「也包括你的小男朋友嗎?」
對這個女人,秦珍婷氣得牙癢癢地,卻又不知如何能治她?
「你已無藥可救了!」
「你最好認清局勢,我很快就會成為你男朋友的媽,不怕我從中阻撓嗎?」
仿佛已在她的掌控中,王絲薇很自信能入主這間華宅的女主人。
「孟伯伯不會笨得娶你的。」
「你不是男人,如何懂得我不能?」王絲薇開懷大笑了聲後,說︰「你留著擔心自
己吧!把你的小男朋友看好,听說許多女孩子可是一圈又一圈地圍著他。」
「不勞你費心……
孟毅洋走了下來,見她們在交談;「你們似乎處得很融洽。」
融洽個鬼,秦珍婷當然不敢貿然地直說,只是憋著一肚子氣。
王絲薇站了起來,收斂起方才放浪的神清,轉為溫婉之色。
「東西拿好了?」
「拿好了。」孟毅洋揚了下手中的袋子。
「可以走了嗎?」
王絲薇臉上是一片賢淑溫順,這只善于偽裝的狐狸;秦珍婷真想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檸檬汁來了。」
孟天星手端著兩林果汁走出來,見到父親時,很感意外。
「爸,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喝果汁嗎?」
「不了。」孟毅洋搖頭。「我還有事,要再出去一趟。」
「天星。」王絲薇親切地打招呼。
「王阿姨。」不是很歡迎加透氣。
「你的女朋友長得很不賴。」王絲薇笑得讓人分不出真假。「能言善道的,好好把
握住。」
秦珍婷一臉寒霜,她絕不會安什麼好心。
「我們走吧!」王絲薇將如皓藕般的手臂,插過孟毅洋的田奇中。「快來不及了。」
「天星。」孟毅洋對兒子說,「晚上我會晚些回來。」
「我知道,你的應酬多得可以從現在排至十年後。」他語氣有指責。
這是兒子第一次對他的工作表現出不滿。說盂毅洋感到不快,還不如說驚訝的成分
多些;他一直以為兒子對他的事漠不關心,殊不知是自己疏忽了兒子。
「如果你需要我陪的話,我會早些回來。」
自從妻子死後,他與兒子間在無形中有了距離;有好幾次孟毅洋想找兒子談,都因
他不願談而作罷。
「我沒有左右你的意思。」孟天星頭轉開。「你該注意身體,過多的應酬挺傷身
的。」
兒子在關心他。孟毅洋小心地沒讓心中的喜悅流露出來,孩子一直與他的母親感情
很好;妻子過世後,兒子變得很沉默,對他的問話常常听若罔聞,他以為同時失去了兒
子的愛,其實並不然,不是嗎?天星依然關懷著他。
「晚上我會早些回來。」孟毅洋承諾。「以後盡量推卸不必要的應酬。」
「謝謝你,爸爸。」
兒子懂得他的心意,一道無形的感情,在他們父子間交流著。
秦珍婷雖不清楚他們的事;不過,能隱約地感覺到他們的表情豐富了些。
王絲薇好像也察覺出有些不尋常,故意扮賢慧的女主人角色。
「天星,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父親。」
孟天星只是微點頭,沒說什麼。
「我們走了。」
王絲薇走出去前,不忘投給她一個警告的眼光。
哼,孟伯伯是天星的父親,她不會坐視不管的。秦珍婷將臉撇開。
他今天真的會來嗎?
「後天我接你去換藥。」那天他是這麼說的,他會記得嗎?
兩天前,他送她回家離去後,她即企盼著再次見他的時刻。他真的會依言而來,抑
或是和幾年前般的食言?時間在一分分地過去,她盯著時鐘的眼楮酸痛。
等待令人焦慮,她該繼續等他嗎?
不,她已等過太多的時間,不願再等,宋雅綺拿起拐杖,從這時刻起,她要自己站
起來,將他從她的生命中驅逐……他能辦得到嗎!?她一定得辦到!
可是她的決心在打開門,望見由藍色車子走下來,帶著一臉蠱惑人心笑容的地時,
決心有如倒塌的骨牌,一下消逝得無影無蹤。
「是在迎接我嗎?」他心情看起來極好。
「我以為你不來了。」她實說。所以想自己去。」
王豪偉眉頭微螫了下。「我從不爽約。」
除了最重要的事外——她無聲地說。
「我怕你工作忙,抽不出時間,其實我可以自己去的。」
「我不放心你。」他口氣疼膩。「瞧你把自己照顧成什麼樣子!」
她的心無法不悸動地跳了下,此刻他的關懷雖嫌多余,對她卻依然彌足珍貴。
「我會按時敷藥的。」她慢慌地說。
「在屋子里關了不少天,想不想曬曬太陽?」他看著她問。
很大的誘惑,她想拒絕,頭卻不听指揮地往下點;縱容一下自己的感覺又何妨?
「先去換藥。」
王豪偉拿開她手中的扶杖。
「我可以走。」反對的聲音是那麼微弱。
「還是讓我來。」
他輕柔地抱起她,嗅著由他身軀散發的男性氣息,她頭暈眩得厲害。
「坐好。
他將她放入後座,她的心黯然了下;這顯示她仍無法和盈姿相較,他的心依然為盈
姿保留著。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換好藥後,他打開前座的門,讓她坐在他身邊,細心地為她調
好椅子。
「我們兜風去。」
他將車窗全敞開,和煦的陽光由車窗中照射進來,曬在皮膚上暖烘烘地;迎著臉頰
襲來的風,吹在人身上,感覺真好。
風、陽光、情人……
不知在何處看過的句子,在宋雅綺的腦子掠過……情人……她斜眼地盼著他英俊的
側臉,心中充塞的似乎全是膽汁,苦極了。
不願讓他察覺她的注視,她看向車外;車子駛在鄉間的路上,一畦畦的菜圃、一條
溪流、幾只水牛在水中喝水、一只白色的鳥振翼地從水牛的身上飛起——
「白鷺鷥。」她喊。
「沒有黑煙、高樓大廈,視野是不是好多了?」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讓她看個仔細。她深深地呼吸著,在居家附近無法享有的純淨
空氣,帶著青草、綠樹的氣味。
「人真的應該常常往郊外走。」她有感而發。「感受一下久違的大自然。」
「你需要多曬曬太陽,臉色太蒼白了。」
王豪偉的視線移轉至她的臉上,他的距離是如此近。她低下頭,緊張地吞咽了下口
水。
「休息太多天了,過幾天便能恢復正常。」
「雅綺。」
他聲音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感情。她抬起頭,他臉近得幾乎要擦上她的鼻子,接下來
是那麼地順理成章,好似他們的唇一直在等待著對方……他吻上她啟開的嘴,宋雅綺腦
子「轟」地一聲,霎時一片空白,什麼理智、什麼該與不該,全在她的道德範疇外。她
只知道她愛他,愛得刻骨銘心……時間仿佛又倒流回到他們相戀的時刻。他的唇是如此
地熟悉,她的雙手抱緊地,多年來的相思,像爆發的山洪般源源而出,淚水沿著她的鼻
梁而下,沾濕了他的臉,咸咸的淚水沒入了他們的嘴中。
「不要哭。」他疼惜地模著她淚痕交錯的臉,她想控制自己。但幾年來的壓抑,怎
麼也無法制止住,淚水撲簌簌地狂奔而下。「別哭。」他吻著她的淚水。「是我不好。」
不要說話,請把這一刻給她。宋雅綺手扳了下他的頭,這是她不曾有過的瘋狂舉動,
避它的對與錯,她要他這一刻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