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湘反復思量黎意芬的話。黎意芬說的沒錯,如果她就這樣答應了唐輝的求婚,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此刻丘湘的心情就不大甘心,更何況是以後呢?
還是拒絕唐輝吧!她想,自己真的愛得不夠深,不能這樣就嫁給他……丘湘不禁陷入了沉思、交戰中。
等到丘湘漸漸回過神之後,突然發現有個戴眼鏡的男子朝她和黎意芬走來,而黎意芬似乎開始有點坐立不安。
「我以為他不會看到我,沒想到……」黎意芬喃喃自語。
「什麼?」丘湘才想問黎意芬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時,那男人已經走到黎意芬旁邊。
他輕聲問道︰「近來好嗎?」
黎意芬的聲音微微顫抖。「我……很好,你呢?」
那男人悠悠地說︰「沒有你的日子,我怎麼會好過。」
黎意芬和那個男人對看許久,幾乎忘了丘湘的存在。丘湘猜想這人或許是黎意芬「眾多情人」之一,但卻不曾見黎意芬這般失常過,莫非這個男人在黎意芬心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餅了一會兒,黎意芬竟連道別也沒說,徑自和那男人離開了,留下丘湘一人張口結舌,驚愕地見著黎意芬為了男人拋下自己。
翌日丘湘到公司上班時,發現唐煌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看來是昨夜忘記關了。她照往常沖了杯茶送人唐煌辦公室,想把電燈關上,卻意外發現唐煌已在辦公室內了。
「你……一夜沒回去?」看著滿臉憔悴的唐煌,丘湘心里竟有些心疼,是什麼事讓他如此煩憂,疲憊至此?但是一接觸到唐煌那灼灼的目光,她又不禁把頭掉轉開。
「我去替你沖杯咖啡,看來一杯茶還不夠你恢復精神。」
丘湘才想走出辦公間,卻被唐煌叫住︰「不!我喝茶就行了。你坐下!」
丘湘惶恐地坐在唐煌面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昨天晚上怎麼了?」唐煌問道。
「昨天晚上?你是問黎意芬嗎?後來她被一個男人帶走了,我也不知道——」
「我問的是你。」唐煌立刻打斷她。「我等了你一整天,有話想對你說,可是你竟然一下班就走了。」
「什麼事?你說吧!就算昨天沒說,今天上班時也可以說。」丘湘覺得唐煌真是奇怪。
「這……算了,下次再說好了。」唐煌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放棄了。「你把昨天做好的資料送來給我。」
「是!」
丘湘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找了一份文件,才想送進唐煌的辦公室,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一听,竟是個女人的聲音。「丘湘,我恨你。你這樣對我,一定會後悔的!」
丘湘听出是葉美玲的聲音。「美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呢?」
「少裝蒜了,我和董事長之間的事,若不是你去告密,怎麼會被公司高階知道?你現在可得意了,如願晉升董事長特別助理。」
「什麼?你說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喂?」還不等丘湘說完,葉美玲就掛斷了。
這時外面一片喧嚷聲。「新的人事命令公布了!」所有人都擠到外頭走廊的布告欄旁一探究竟。
「哇!丘湘被調升至董事長特別助理?!」
連丘湘自己都不相信,原以為已被逐出權力競技範圍外,沒想到最後竟是大贏家。
「恭喜你啦!」唐煌走到她身邊說。「我也沒想過你還能被上頭考慮。」
丘湘悄聲應道︰「剛剛葉美玲打電話給我,說是我去告了她什麼密。」
「啊!難道說這件事被發現了?」唐煌神色大變,連忙把丘湘拉到一旁。「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你千萬要保密,我們到外面去吧!」
鮑司附近的咖啡廳里,唐煌把葉美玲和董事長曖昧的關系,一五一十地說給丘湘听。
「所以,一方面她拿我當擋箭牌,以掩護她和董事長的事。另方面,她又擔心你的存在會妨礙她的晉升,于是想辦法把你調開。」
「原來如此……」丘湘听了真是百感交集。
「不過她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原本董事長已屬意由她出任特別助理一職,可是又怕閑言閑語傳出,所以不敢有所動作。」唐煌冷笑。「你知道,名義上董事長是公司權力最大的人,但實際的財務和監控權都在董事長夫人的娘家手上。」
丘湘點點頭,她曾在上層單位工作過,很清楚董事長夫人垂簾听政的權勢。
「我也勸美玲要早點放棄這段感情,畢竟這樣下去,受到傷害的終究是她。但我想這件事大概已被上面知道了,沒有看見美玲被撤職的消息,莫非是她自己請辭的?」
「听她在電話中的樣子好像已不在公司了。」
「她也真傻,連工作也搞丟了,我看以董事長的立場一定不敢去找她。倒是恭喜你了,榮升董事長特助。這個職位可是相當一般單位的主管級喲!而且還能晉身于重要干部會議,看來以後要拜托你多照顧我了。」
「這……」丘湘並沒有預期中的高興。「我不想去接這個職位。」
「啊!什麼?你要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唐煌睜大了眼,驚愕不已。
「對,請你幫我想個辦法,或替我向上面說一聲。」她定定地看著他,態度十分堅決。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畢竟你的工作能力已受到肯定,這個職位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
「不,我覺得再往上層發展,只會為我帶來更多的是非。現在一介小小助理職位已夠我忙了。」
唐煌見丘湘這麼一說,不覺感到一陣莫名的放心,因而露出了笑容。
丘湘並沒有因公司里的人事異動而感到高興;相反地,她還得受同事們有意無意的譏諷。首先是她曾在秘書課共事的同事們——
「恭喜你呀!沒想到外調竟是榮升的前奏,早知道當初代替你出去就好。」
而一向對她沒有好感的業務部同仁也故意奚落她——
「咦?還以為你在上面做錯什麼才被調下來,沒想到這麼快又升回去,不會是來當‘御史’的吧!」
等他們得知丘湘不打算接這個職位時,還是有閑話傳出——「她的目標恐怕是要在業務部當主管,小小的董事長特助她還看不上呢!」
丘湘已經很習慣公司中的是是非非,也不多加辯解,仍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工作。上面的主管得知她的意願時,也沒有再勉強她,僅對外宣布將另覓合適人選,這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就在丘湘心力交瘁之際,唐輝又打電話來了。
「我已經等你好幾天了,今晚出來見個面好嗎?」
「嗯,好啊!」此時丘湘也覺得該好好放松一下了,于是很快地答應唐輝的要求。
不知是唐輝刻意安排,還是丘湘很期待這次見面,他們在新開幕的一家餐廳用晚餐,現場演奏的爵士樂隊讓這個夜晚生色不少。用過豐盛而精致的晚餐後,唐輝在甜點送上來之前,拿出一只用黑色絨布盒裝好的鑽戒。
「丘湘,我想我讓你考慮的時間夠久了,今天我特地把戒指帶來,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丘湘遲疑了一下,不知該不該接受。
「丘湘,難道你還不能了解我對你的一片心意?」
丘湘沒有回答。老實說,唐輝對自己是太好了。而他本人又是個適合結婚的好對象。黎意芬說的對,眼前的好男人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伴侶,自己還在猶豫什麼呢?
不要再猶豫了,丘湘告訴自己,即使並不十分愛他,但……她至少可以從這個婚姻中得到安全感,答應他吧!她終于接過了他手中的戒指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