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扯住恕堇的頭發,並且用力將她往床上一壓,重新將她固定在床柱上,那一雙涂著紅色蔻丹的手,輕輕的將恕堇臉上的金色面具卸下;當她親眼目睹恕堇受傷後所留下的傷疤時,手上的面具一個不留神,匡啷一聲的掉落到地面。
「原來你是真的受傷了!」恕蕊頓時如大夢初醒,原以為恕堇戴著面具是故弄玄虛,想要制造出些許的神秘,但此時她才曉得,那次的土石流對恕堇所造成的傷害有多麼的嚴重。
恕堇將頭一側,別了過去,閉上眼說道︰「你這下該滿意了吧?」
恕蕊並沒有因為她的孤弱而有一絲絲的動容,反倒是變本加厲的狂妄笑了起來。「你現在終于了解我的痛苦了吧!二十幾年下來,我過的就是你現在這種見不得人的生活,當時你對我就像是人類對動物的一種施舍;你何嘗想過身為你妹妹的我,是跟你一樣有血有肉的人。我一頭的紅發、瘦弱不堪的外表,常常成為別人恥笑的對象,就像現在你這張殘缺不堪的臉;要是在以前,你早就瘋了,你還能有機會和季敖交往,你別作夢了!」
恕蕊的狂笑聲充滿整艘船屋,刺耳不已;而海邊刮起的陣陣強風,將船身搖晃得不住擺動。
她的痴狂神情教恕堇的腦中如遭電殛般的怔愣住,失去的記憶不斷重新涌入她的腦海中,品蓉、季敖……
「我現在要讓你成為真正的梁恕蕊,你好好體會一下我這幾年來的痛苦吧!」
恕蕊解除恕堇的束縛,將她拉到化妝台前坐好,並將她固定在一張小椅子上,兩人一同看著鏡中人;這樣的一個對比,竟讓恕蕊產生莫名的優越感,好久好久她都不曾有這樣佔上風的感覺了。
「丑八怪,看我怎樣好好來改裝你吧!」恕蕊將一頂酒紅的長發替恕堇戴上,開始為她裝扮,想造出另一個維妙維肖的梁恕蕊來。
恕堇兩眼露出哀求的目光,可惜面對著已喪失心智的恕蕊,已經沒有任何轉寰的余地讓她能僥幸逃過這場劫難,現在她心中唯有一念,希望季敖能听到她的呼喚,及時救她月兌離這魔海之中……
天啊!季敖,你現在人在什麼地方?
第8章(1)
「麻煩你,我找二皇子,請你告訴他我叫孫季敖,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季敖先打電話給蒲賽隆,當務之急他想確定自己心中的那份謎團,到底能否從蒲賽隆的口中得知解答。
不多久,急促的腳步聲便傳進了季敖的耳里,蒲賽隆拿起話筒的第一句話便是一句嚴重的苛責︰「臭小子,你終于有消息了,你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我不知道這整件事如何從頭跟你說明,我現在只想要確定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季敖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開始有點顫抖,要是再經蒲賽隆一確認,那他真可說是陷入萬念俱灰的情境之中。
蒲賽隆听得出季敖話中的那份不安與恐懼,他疑惑的先開了口︰「你還想確定什麼?難道說品蓉沒有跟你聯絡上?」
季敖一時愣住,他頓了一下才沉重地回答︰「品蓉她出了意外,已經死了。」
「什麼?她……她出了意外?」宛如一道青天霹靂轟下,蒲賽隆頓感訝異。
季敖扼要的將品蓉遇害的經過說了一遍,還將自己所懷疑的疑點向蒲賽隆提出。
「季敖,我真不懂,平時看你還聰明得很,為什麼這件事你的反應會這麼遲鈍呢?」
當他說出這樣的結論,季敖多少也猜出全盤的大致經過。他反問蒲賽隆︰「你早就知道在我身邊的人不是恕堇了。」
「我也是直到真的恕堇來找我時,我才明白了真相,恕蕊的偽裝技巧實在太高明了,連你都無法看出個所以然來,何況是我呢?」蒲賽隆也懊惱不已,沒想到一時的大意,竟造成無法收拾的後果。
「那恕堇現在人呢?」
「還記得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她得知你和恕蕊在金色海灘度假,為了怕你的感情被恕蕊騙得越陷越深,便不顧我們的勸阻,執意要去看你一面;只不過,在快要到達度假小屋的前兩公里處,突然被坍塌的土石給沖刷到山坡。後來在我們千方百計四處的走訪查詢下,才知道她被一名老農夫救走,並且送到普吉島上的凱恩斯醫療中心。這次品蓉前去就是要找回恕堇,想不到她竟會發生這樣不幸的意外。」
听了蒲賽隆的話,季敖面如土色,他有點看不起自己,怎麼發生這樣的事,自己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也不等蒲賽隆的回話,兩手虛癱的任憑話筒垂掛在半空中。
他巍巍顫顫的走向韓平的辦公室,希望能借由他的一臂之力,不計前嫌的來幫助自己,早點將真正的恕堇找回自己的身邊。
***
船屋內依然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風吹草動,有的只是梳子滑過發絲的聲音。恕蕊正小心翼翼的打理恕堇難以固定的紅色假發,深怕有個差池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親愛的好姐姐,你看看妹妹我替你打扮得如何?」恕蕊將自己的頭靠在恕堇的肩上,指向鏡中。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季敖會叫你魔鬼了。」恕堇也看著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的回應她的話。
「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嘛!姐妹兩人偶爾換換造型也是不錯的啊!」恕蕊在恕堇的耳邊呢喃著,好似一對親密的好姐妹。
「你這樣讓我想起了好多好多的回憶。從小,你就懂得到處做壞事來栽贓到我頭上,然後再偷偷換下我的衣服,現在你又將我打扮成你的模樣,不也就是重演小時候的戲碼;不過,你以為光憑你這樣的偷天換日,就能瞞天過海嗎?那你未免也太小看季敖了。」恕堇雙手被緊緊拷牢著,只能漠然的從鏡中盯著恕蕊,表現出她的憤慨。
「你說孫季敖?」恕蕊笑了出聲。「那個傻小子會有什麼能耐,我三言兩語就能唬得他一愣一愣的;至于一些太過聰明的嘛……我也不會讓她再有機會開口說話的。」
恕堇听得出她話中的涵意,原來品蓉的死果真與她月兌不了關系。
「反正他們一旦發現我失蹤,一定會出來找我,就算你扮得跟我再怎麼相似,我仍然才是真正的梁恕堇,你沒辦法取代我的。」恕堇將眼楮輕瞟上恕蕊,她要讓她明白,鴨蛋再密也有縫隙的,以假亂真總有被拆穿的一日。
恕蕊將她的座椅拉到恕堇面前,與她四目相對。「你是個愛情的逃兵,你不是一個有擔當的女人;在我眼中,你不過是一只俗不可耐的花瓶,談感情?你根本不配!」
「至少我為了季敖而賠上了我的面貌,你呢?你只會耍心機、不擇手段得到他,其實你才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恕堇也回頂了她一句,卻又倏地住口;雖然經過這些日子來的大風大浪,她變得事故成熟許多,但恕蕊總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說什麼也不忍多傷害她,即使只是在言語上。
恕蕊早忍不住了,曾幾何時,恕堇變得如此牙尖嘴利,她絲毫不留情面的賞了她一巴掌,以泄心頭的恨火。「你少跟我耍嘴皮,臉上大不了就這麼幾條疤,少在那邊替自己歌功頌德。」
恕蕊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瑞士刀,抽出其中一把刀。「你能為季敖做的,我也可以。」
恕堇呆愣一下,連一個「不」字都尚未說出口,只見恕蕊已用刀子在自己的臉上劃出一條血痕,原本雪白柔皙的肌膚,霎時布滿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