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蕊想了一下,決定改用親情的方式,想讓恕堇自然而然的撤除心防。「姐,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搶走你的男朋友,可那是你自己當初心甘情願拱手讓我的,現在看我們這麼的要好,你才想從中破壞,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卑鄙嗎?不過我們畢竟是姐妹,我不會怪你的。」
盡避恕蕊動之以情,還刻意的將說話的口氣緩和,然而恕堇一點也不為所動,這些話對她而言根本就無關痛癢。
她不屑的說道︰「你犯不著這樣委曲求全,我沒那種福分當你的姐姐,還有,我並不認識你男朋友,昨天之所以會對你們說出那樣的話,只是當時感覺到你的動機並不單純;憑藉著女人敏銳的第六感,我不相信你會真心愛你的男朋友。」恕堇的話听來像是個愛情評論家,根本就沒有因為季敖與恕蕊的恩愛有加而吃醋。
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恕蕊的心像是一團打亂了的毛線球,听她的口氣,儼然跟個素昧平生的過路行人一樣,她真的是恕堇嗎?要真是她,為何反應這樣的冷淡;若不是恕堇,那又為何她所帶給自己的壓迫感,又是強烈到教人窒息的地步。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存心要找我的碴,看我不順眼就是了。」恕蕊氣焰高張,帶著挑釁的話語直逼近恕堇。她的心中有著自信的把握,若是以前能夠吃定恕堇,現在也照樣要讓她明白,在任何處境下,她都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看你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我勸你,別給自己一種不誠實的愛情,遲早會毀了自己的。」恕堇下了一個中肯的結語,希望對方能听得進去。
恕蕊覺得今天是徒勞無功了,才多久的時間不見,她心目中那個軟腳蝦的姐姐竟也變得精明干練了起來,她非得穩住自己的陣腳,好好想個因應的對策不可。
「你最好就此專心的在這里養病,別想再對季敖動任何的歪主意。」
听到「季敖」兩字,恕堇全身一震,原來在她腦子里不斷徘徊不去的那影像模糊的男子,就叫做季敖。
「等等,你說你的男朋友叫做季敖?」
恕蕊直覺她的反應不可思議,恕堇不該問這種沒大腦的問題。「夠了,你不覺得你裝得太過于虛偽,反而讓人恥笑。你最好牢牢記住,要是不想讓我們之間起一些不必要的沖突,你最好約束一下自己的行為。」撂完威脅性的一句話,恕蕊從容的開門出去。
其實她萬萬也沒料到,恕堇是因為失去記憶的因素,才會變得這麼沉穩,並不是她刻意裝出來的;這點,一向精明的恕蕊也未察覺出來。
恕蕊走後沒多久,品蓉走了進來,她對著恕堇說︰「我已經通知蒲賽隆傳真一些你的資料,我想這樣一來,就有助于幫你恢復記憶。」
「駱小姐,謝謝你,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
恕堇的過分見外,倒讓品蓉听來有些刺耳,她長嘆一聲道︰「真懷念以前你對我大吼小叫的日子,那時候你哪有現在這麼多禮。」
「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只是,從住進這家醫院以來,我天天都在試圖讓自己能夠找回一些舊有的回憶,可是,除了一片模糊不清的影像外,就只有那個叫做季敖的男子。你說過他曾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真正愛過的一個男人,但為何當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卻是讓我的心直墜入谷底,我真懷疑你一直跟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恕堇對于品蓉的話持保留的態度。基本上,在她尚未完全恢復記憶之前,任何人的話都不能當作一定的標準;所以品蓉的出現,她也沒有表現出一點興奮與感動。而這種種跡象顯示,她的失憶病情並沒有多大的起色。
品蓉不因她的態度而生氣,反而說道︰「那是因為你的臉上戴著面具,他看不見你,而且你現在這般的削瘦;我想等你臉上的傷醫治好了,人也豐腴了;他應該就會認得你,也會看清事實的真相。」
殷殷勸慰的低語,直教恕堇心中稍飄入一道暖風,在這異國的陌生土地上,能有這樣一位朋友,也不會那麼孤單。
「但願你說的能成真那就好了。」始終掛著晶瑩淚珠的眼眸,總是為了那張徘徊在心坎上的影像而濕濡,她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天,她會記起過往的所有故事,那一篇篇和季敖浪漫的甜蜜往事。
***
為了要讓恕堇早日記起過去的往事,品蓉決定親自去找季敖,她必須當面跟他把話說清楚,將恕蕊的猙獰面目撕開,不讓她再進一步傷害恕堇,也順便要讓季敖知道,這些日子來他做了多少的胡涂事。
「小姐,請問你要找誰?」一名護士問道。
品蓉在韓平的指引下,獨自來到恕蕊的病房,她探頭探腦的在空蕩蕩的房間內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此一舉動,讓巡房的護士小姐踫個正著。
「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到什麼地方去了?」
「你是指梁恕堇小姐嗎?」護士張著大眼笑吟吟的道。
梁恕堇?這應該是恕蕊假借恕堇的名字來欺騙大家,她為了不想多做無謂的解釋,隨意的回了她一句︰「沒錯,我是她的朋友,來看看她的病情如何?」
「她好像和她男友到頂樓的天台上走走,你要自己去找她,還是要我們去幫你叫呢?」護士小姐又是親切的一問。
品蓉立即搖了搖手。「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就可以,你告訴我怎麼上去就行了。」
「你直接搭電梯上十五樓,走出去後右轉,你就會發現到他們在那里了。」護士給了她一個方向,要她搭直達電梯。
「謝謝,實在是麻煩你了。」
品蓉道過謝後前進沒幾步,那名護士又記起什麼事似的回頭叫喚她一聲︰「喔,小姐,天台上的欄桿現在正在維修,你不要靠得太近。」
「我知道了,謝謝你。」這回,品蓉終于順利的進了電梯。
一上十五樓,只見天空霧茫茫的,厚雲堆積得像是狂風暴雨即將來襲,將整個天幕刷上一層灰;只不過,這種天氣也不下雨,濕悶的空氣倒教人昏沉沉的。
品蓉放眼望去,並沒有馬上就發現到恕蕊和季敖的蹤影,一時間,平台上靜謐得透出一絲不尋常的詭異氣息。
她繞了兩圈,終于在一處牽牛花藤邊發現了一名留著跟恕堇一模一樣短發的女孩子,正欣賞著天空灰靄靄的景象;那張充滿心機又陰沉的臉,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聯想到像是從沼澤深處來的魑魅,等著好奇的人來自投羅網。
品蓉一眼就認出她來,加快步伐的朝她走去,每踏近一步,她就覺得身上的衣服不夠保暖,好像接近陰森森的地窖般令人不寒而栗。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恕蕊沒有移動半步,也沒有將頭撇過去看品蓉,就是心知肚明她的到來。
「你還真是料事如神,那你應該也知道我今天找到這兒來是為了什麼事吧!」品蓉直接跟她把話挑明了說,恕堇怕她,自己可不吃她那一套。
「你來這邊干什麼不干我事,但是相對的你要有自知之明,也沒有什麼事能讓你稱心如意的。」恕蕊回過頭,眸中帶銳芒的將品蓉瞧個仔細,巴不得將這個左右恕堇的好朋友徹底的碎尸萬段。
品蓉早看不慣她這種囂張又目中無人的嘴臉,月兌口便說︰「只要我告訴季敖實情,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