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蕊氣不過的低吼︰「你到底是站在哪邊,她口口聲聲說我的不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種莫名其妙的瘋子你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還阻止我來修理她,你這是什麼心態?」
她也許是怕有什麼破綻會被瞧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才會欲朝跌坐在地上的恕堇宣泄,她似乎對這個戴著金色面具的女子產生莫名的恐懼。
「你究竟居心何在?是誰派你來搞這種破壞的?你給我說啊你!」恕蕊粉拳如雨般的落在恕堇的身上,她一看到她,全身就不自在,老是認為是恕堇的冤魂在作祟。生怕她會成為她與季敖之間感情的劊子手,活生生將兩人的情緣拆離,讓她自此一無所有。
「別打了,她不過是一個病人,你不要太認真。」季敖攔阻了她,硬是將她的手自恕堇的身上掰開,可是已經控制不住的恕蕊,仍是趁著最後的一絲力氣,硬是要將恕堇臉上的面具取下。
「喂!你們在干什麼?」一句突然的叫喚煞住了恕蕊發狠式的拳打腳踢。原來韓平在遍尋不著恕堇的蹤影後,最後才在大廳外處瞧見了這毫無人性的一幕。
「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她不過是一個病人,就算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也犯不著讓你們這樣殘忍對待。」韓平扼住了恕蕊的手腕,將她狠狠甩向一旁,並用不諒解的眼光看著季敖這個共犯。
「她是一個病人?我看她是一個腦筋壞死的瘋女人,我們跟她又不認識,她卻故意攔住我們說些不倫不類的話;這種有攻擊性的病人,你們醫院是怎麼看管的?我要寫意見表投書給你們院長。」恕蕊發潑到底了,將一身上下的怒氣全發泄在韓平身上。
「小姐,就算她具有攻擊性,或者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你們也不能夠兩個人欺負一個人,尤其是這位先生,你竟然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情發生,我真是不敢相信你會這樣縱容你的朋友。」韓平也將矛頭對準季敖,這種男人真是令人不齒。
季敖幽幽的開口︰「我承認我們是有一點錯,但是你沒有責任嗎?我希望貴醫院能在這種病人的身上多加些防範措施;要不然,對這醫院的其他病人或是訪客,都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他將恕蕊緊緊護在懷中,一旁的恕堇冷眼看著這等情景,內心不自覺的竟有一絲難過。
韓平兩手握拳,直想朝季敖的下巴掄上兩記飽拳,這個男人怎有這麼不人道的建議,他搖著頭說︰「要是現在坐在地上的這名可憐女孩是你最愛的親人,你會舍得在她身上加上手銬,將她囚禁起來嗎?」
他一句話讓兩人面面相覷。季敖臉上出現一陣羞愧,他自知理虧,匆匆丟下一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希望你也要站在我們這些被攻擊的人的立場想想,顧及一下我們的權利。」他把恕蕊的腰際緊緊摟住,急急的走進醫院大門內。
然而,兩人決絕離去的身影看在恕堇那金色的面具之後,她的淚悄無聲息的爬滿臉龐,一時之間,心中涌出千頭萬緒;她好想好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情不自禁的流下淚,自己怎會有這樣的一份深情。她知道那個朦朧中帶著些許熟稔的容貌,就與方才那男子的容貌交疊錯置。
「你怎麼這樣到處亂跑,還好現在是晚上,要不然你戴著這個面具,不是又會引來一些無聊的人士對你冷嘲熱諷,這不是自討苦吃嗎?」韓平扶她起來。
餅度的驚嚇加上被恕蕊痛打一頓,恕堇宛如一只折翼的小粉蝶,搖晃得厲害。
她一站起來,眼楮直直的看著韓平。「你能告訴我,為何在我心靈深處,對那名男子始終有著一份眷戀?」
韓平露出一抹笑意,說︰「那是你現在生病了,事情想得太多才會這樣子,我扶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一些,就不會想這問題了。」
恕堇一听,也不好再多問些什麼。
踩著蹣跚的步伐,恕堇心情沉重的回到病房,她不知躺在床上有多久,遲遲無法入睡,那男子的面容如揮之不去的空氣,飄浮在病房的每一處角落,這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不僅生理遭受打擊,心理上也得不到安寧。
罷了,這一切都是命,上天注定要她命運多舛。
直到東方的天空漸白,她才有了些睡意,她多希望就這樣沉沉睡去,睡在無邊無際的夢里世界……
***
恕堇失蹤後沒多久,品蓉和蒲賽隆便馬不停蹄的在她失事的山區搜查她的下落,而蒲賽隆包是以泰皇二皇子的身分,動用泰緬雙方的警力展開大規模的搜山行動;無論如何,就算是她遇難身亡,也要將她的尸體找回,帶回美國好跟她父母親交代。
經過一段時間,終于有一位住在緬甸的一處小鄉村內的老先生前往通知恕堇的下落。他是看了四處張貼的公告,才知道自己救起的人,是泰室皇族的一位重要貴賓。
于是,在韓老先生的指引下,他們才知道恕堇尚在人間,目前人正在普吉島上一處醫療中心接受治療;由于蒲賽隆要參加緬國的重要節慶,所以只有品蓉一人只身前往。她心急如焚的連夜趕往泰國,生怕恕堇有個萬一,身邊沒人照料,那將會是多麼讓人心疼與擔憂的事。
經過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品蓉終于來到恕堇就醫的中心大樓,並且在值班櫃台人員的幫助下,找到了韓平的值班室。
她從玻璃窗向內望去,一道認真安靜的背影正在電腦桌前用功著,看來這個人就是韓老先生所說的韓平醫生吧!
品蓉看門沒上鎖,直接走了進來。「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請問你是韓平韓醫師嗎?」
韓平倏地回望了一眼。「是的!你是……?」
「我叫做駱品蓉,是一位韓老先生要我來找你的。」
「那應該是我叔叔,請問有什麼事嗎?」韓平站起身,將椅子稍微往後挪移,朝品蓉走近了些。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在緬甸時,因為踫上了暴風雨,所以被土石給沖到山腳,幸好是你叔叔好心相救,才讓我朋友月兌離險境。我這趟來,是想要知道她現在人怎樣了?傷勢重不重?」品蓉說明了來意,仍是緊繃著一直不敢松弛的神經。
韓平露出欣喜的笑。「原來你是那位小姐的朋友,那真是太好了。」他寬慰了不少,這些日子還一直不曉得要怎麼幫她恢復記憶,這下子總算有了些眉目。
品蓉不解他這種興奮從何而來,挑著眉問道︰「你叫她小姐,難道你連她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
「不瞞你說,她這次所受的傷非常嚴重,我正在用電腦掃瞄她腦部的組織,說真格的,要完全復原真相當棘手。」韓平請她坐了下來,並為她倒了一杯咖啡。
「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她受傷的程度到底怎樣了?」品蓉整個身子都涼了半截,這個跟她情同親姐妹的最好的朋友,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重大意外。
而韓平的疲累眼神,在品蓉直覺看來,他已為恕堇的病下了不少功夫,加上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更教品蓉坐立不安,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
「說實在的,相當不樂觀。她在出事之前的記憶有百分之七十都已喪失,最嚴重的,該算是她的臉部,因為受到大量土石的挫傷,肌膚的刮損度深入內部。現在我正用一些輕微的藥量控制她肌膚壞損的蔓延,若是不見其效果,或許要徹底全面換膚,才能有更生的新肌膚出現。」韓平全無隱瞞的將恕堇的病情簡略的說了一遍,讓品蓉也能有個因應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