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出來混這麼久還沒踢過鐵板,要是栽在這家伙身上,她豈不是前功盡棄?她明白現在不是詛咒蒲賽隆的時刻,自己非得想出個權宜之計,不能讓他看出一丁點的破綻。
恕堇那女人到底會給他取什麼外號?平常她跟恕堇就不親近,連她愛吃什麼?習慣穿什麼衣服?幾點起床?她都不曉得,哪還會知道她給蒲賽隆取了個什麼鬼綽號。
這下子真要奔赴黃泉了……
正處絕望之際,二皇子房間內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她著實被嚇了一跳,直直地望著那具電話出神,她並不打算理會那通電話,反正找的人又不會是她。
然而連續響了十多聲,電話仍持續在鳴噪著,恕蕊這才好奇的走向電話旁,將它接了起來。
電話另一頭傳來急切的聲音——
「小水牛,我是季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今晚我會在藍披尼公園等你,你听到了嗎?」
原來是季敖打來的,他的口氣出現不尋常的躁慮。
恕蕊心頭一喜。沒錯,那就是季敖的聲音,他果然躲到蒲賽隆這邊來了,小K的情報確實準確,這二十萬花得有代價了。
她決定不說話,這時萬一讓他听出她的聲音,免不了是給自己找麻煩,她微微的將話筒拿開,心一橫準備掛上電話。
「喂!你說話呀!喂!小水牛……」
不管季敖喊得多大聲,恕蕊硬是將電話給掛斷,她悶哼了一聲,這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讓她這回又絕處逢生。
約莫十五分鐘後,蒲賽隆又英姿煥發的走了回來,他滿懷歉疚的說道︰「真不好意思,我母親為了我大哥的事情非得要找我商量不可,不過現在大致上都沒問題了。」
「小水牛,沒關系,皇後是何等的尊貴,我當晚輩的人本來就應該要等的。」
恕蕊話才一落,蒲賽隆怔愣的神情便滿足了她的成就感;這樣一來,她更能順理成章的當她的「梁恕堇」。
「你記起我的綽號了?」蒲賽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就會在我生病的時候考我。」恕蕊認為難題已解決,整顆緊繃的心也輕松了下來,自信的神采又回到她臉上。
「是是是!是我不對,我會叫女佣替你整好床鋪,你今晚就在這兒休息別回飯店了,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替你看看的。」蒲賽隆傍了恕蕊一個鬼臉,接著說︰「我的馬術教練來了,那我就不陪你了,關于季敖的事,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倆見面的,你不要太擔心。我想你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他沒理由就這樣避不見面;給他一點時間吧!」
「謝謝你,將來我們如果能重新開始,真不知道要怎樣還你這個人情。」恕蕊心中竊喜不已,她知道蒲賽隆已完全相信自己便是恕堇。
「只要你們能相愛廝守一生,我就很高興了。」蒲賽隆在送給她這一句祝福的話後轉身離去。
目送蒲賽隆離去的身影,恕蕊心中彷佛吃了一顆定心丸,她有十成十的把握讓季敖再回到她的身邊,讓遠在台灣的恕堇知道,她要的東西,誰都搶不走的!
***
夜幕低垂的湄南河邊,夕陽余暉照映下的曼谷就像是一個偽裝的天使,正褪去白天神秘的光環,逐漸顯露出放浪形骸、酒舞笙歌的聲色本性。
在東方飯店的頂樓爵士樂咖啡館,恕堇無神的望著如碎鑽般的燈光撒滿著幽暗的湄南河,許久不發一語。
品蓉捺不住性子的說道︰「梁小姐,你已經發呆了五個小時又三十二分零七秒,我問你,既然他都決定要出家當和尚了,你這樣死纏爛打,人家當然不會理你;再說,當初是你自己將他退讓給恕蕊的,會有今天的結果,你能說沒責任嗎?」品蓉玩著水杯,真不明白她又怕恕蕊,又想要季敖再回到她身邊,這樣的惡性循環,不把季敖弄瘋了才怪。
「品蓉……」恕堇終于還是開口了。「你也看得出這三個月來我是活得多麼的辛苦,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季敖,然而我又背負著對妹妹的一種虧欠,而對她的行徑再三容忍;結果,我換回的是什麼?是季敖的離去,還有恕蕊的變本加厲!沒有人替我想想。為何他們可以恣意妄為的想耍個性就耍個性,而我卻要一一接收他們的埋怨與憤恨,我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我的承受有限,我不要再當接受人家垃圾問題的心理醫生。」
品蓉了然的看了她一眼,她一直都知道恕堇還是深愛著季敖的,而自己一路陪她這樣走過來,發覺她這次對季敖的熱切渴盼甚至比在台北的任何時刻都還要來得堅決。她不禁好奇的自問︰難道異國風水的不同,相對的就會影響一個人膽子的大小?還是恕蕊的威脅性不在,而提高了恕堇想挽回自己感情的魄力?若真的是這樣,她會助她一臂之力的。
于是,品蓉建議道︰「趁現在恕蕊那個小壞蛋不在這里,我倒要好好的听听季敖是怎麼說的,要是他真敢在你面前說一句他不再愛你,我會先揍他一拳,然後勸你就死了這條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四年的感情你就當作是買一個教訓好了。」
品蓉的這一席話,教恕堇是苦在心里說不出口,品蓉對季敖的認識並不深刻,何況她也未曾和季敖相處過,就算她是以客觀的角度來替自己分析作決定,但是,這回她要試著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畢竟是她的軟弱輸給了恕蕊。她已經錯了一次,她絕不再重蹈覆轍。
正當恕堇想得出神時,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梁小姐,你今晚不點一首黑人的爵士樂曲嗎?」一名吹薩克斯風的樂手姿態優雅的靠近她身邊。
恕堇訝異的抬眼向左右看了看,才發現那名樂手所指的「梁小姐」就是她,她狐疑的看著她,語帶不解地問︰「你為何篤定我會想听黑人的爵士樂?」
那雙彷佛拉丁情人似的眼眸閃著光芒,他輕聲細語地說︰「這兩天你不都會指定一首情歌讓我為你吹奏嗎?我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差的記憶力!」
本來就已經听不太懂的恕堇現在更是一頭霧水,連品蓉也帶著幾分懷疑的看著恕堇,好像她偷偷背著她做了什麼逍遙快活的事情卻沒有找她似的,可恕堇卻是毫無頭緒,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大概認錯人了吧!」恕堇心想,這樂手會不會只是藉機想搭訕罷了。
「難道你不是梁恕堇小姐,還是世界上有兩個梁恕堇小姐」
他的話一說出口,不免讓恕堇和品蓉突然覺得有股涼颼颼的寒意,全身也泛起雞皮疙瘩;身處于這原本就充滿詭異神秘氣氛的東南亞國家,又听到這樣的事,讓她們兩人不禁面面相覷,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天梁小姐不想听什麼爵士樂,謝謝你。」品蓉趕緊先打發眼前這愈說愈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樂手,免得晚上不敢睡覺了。
恕堇懷著驚悚的眼神看向品蓉,顫聲說道︰「恕蕊……對爵士樂最了解了。」
「恕……恕堇,你別嚇人了,我禁不起你這樣開玩笑的。」品蓉的表情很不自然,慌張得連桌上的飲料也打翻,灑落一地。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你忘了費洛南曾告訴我們,在我們還沒住進這家飯店之前,有一個台灣女孩事先訂走了我以往常住的那間套房,又踫到剛剛有人誤認我,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嗎?」恕堇一個頭兩個大,季敖的事還沒告一段落,現在竟又冒出如此詭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