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小姐,我好不容易說服蔡姐讓我們兩個一起來,你就當作是度假,開心一點好嗎?又不是要你重回命案現場,你感傷個什麼呀?真受不了你怎麼會有那麼豐沛的情感!」品蓉嘆了口氣,恕堇那動不動就潸然落淚的本事,準可捧回一座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恕堇抹了抹淚,又笑了出來。「想一想都不行啊!就是有了感情才會這樣,這里有我太多的回憶,觸景傷情嘛!」
「那就適可而止,否則待會兒來接我們的費洛南先生看到,還以為這個國家哪里對不起你了。」
品蓉話才剛說完,遠遠的就見到一輛黑色賓士朝她們的方向開了過來,說曹操、曹操到。
「好久不見,我以為你們都不再來找我了。」費洛南先生是一名華裔泰國人,黑黑壯壯的,一頭卷發外加堆滿笑意的臉龐,讓人有一種好好先生的親切感覺。
「南叔,不好意思,這次又來麻煩你了。」恕堇猶記上回來的時候,也是他來接她和季敖的飛機。
「客氣什麼?你父親是泰皇的貴賓,我能接待貴賓的掌上明珠,這份光榮我阿南求之不得,你跟你南叔客氣什麼?喔,對了!季敖那俊小子沒陪你一起來?」費洛南是個性情中人,有什麼話就說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已分手的事。
品蓉馬上機伶的將話題急忙岔開︰「南哥,你不曉得你們泰國的太陽是出了名的毒辣,你還讓我們站在這里烤人肉啊!要是我皮膚曬傷的話,我不但要跟蔡姐告狀,還要讓你到泰皇寢宮去接受質詢,說你是怎麼接待外賓的。」品蓉知道蔡姐跟費洛南所屬的旅行社關系良好,自是拿出大牌來擋駕。
「我一開心就都忘了,快快快,我已經幫你們安排了東方飯店,這可是美國那個麥可杰克遜來的時候住的五星級飯店,我還給你們安排住在十五樓,視野不錯喲!」費洛南的熱情如同泰國的陽光,頓時掃去恕堇心中的陰霾與落寞。
「別說了,快幫我們拿行李吧!」
品蓉真受夠了費洛南這種說比做還熱心的個性,不過多了個這樣的好人來幫她們處理在泰國的一切事宜,她也好陪著恕堇四處走走,希望這趟旅游真能像小說中所說的那樣,可以治療傷痛、彌補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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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洛南替她們兩人所安排的皇家套房還不是一般人所能住得起的,原本他要替她倆訂的那間房,已事先被另一名台灣來的小姐訂走了,所以只好住到視野偏左的一間;但是大致上來說,套房內的裝潢兼具豪華與典雅。要不是沾恕堇的光,品蓉還住不起這一個晚上要兩萬塊台幣的房間。
「听說訂走那間房的也是一名有錢人家的小姐,不過據櫃台的小姐說,那女人神秘兮兮的,常常由泰皇家族的車子接送;她總戴著一頂帽子,將自己的臉蓋得只露出個嘴,沒人曉得她長什麼模樣。不過我想,能被泰國皇室這樣對待,背景身分應該不輸給你父親。」費洛南說明為什麼他無法訂到恕堇以往來泰國所住的那間房。
「你還真是夠八卦,這種事你也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們泰國人就是太閑了,這種小道消息也愛打探。」品蓉放下了行李,她掀開窗簾一看,昭披耶河上的舢舨點點,悠悠的蕩漾在曼谷這座城市的一角,景觀之壯麗,的確令人心曠神怡。
「南叔,你說那位小姐也是從台灣來的?」恕堇不知怎麼搞的,對這種小道消息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費洛南替她們開了空調。「就是啊!你們台灣人是越來越有錢了。」
「那你曉不曉得她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來頭?」恕堇的詢問越來越像記者的緊追猛問,彷佛有某種不安定的訊息閃過她腦中。
品蓉搖了搖頭來到恕堇身邊,她皺眉壓著恕堇的肩膀,安撫她坐在椅子上說︰「小姐,我們不是來辦案的,你不要對每件事情都大驚小敝的,真受不了你!一個從台灣來的小姐又能如何,人家家里就不能像你家一樣有錢嗎?難道你還怕你那討人厭的老妹也追到這來?」
恕蕊?恕堇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
品蓉一句無心的玩笑話,立刻讓房間內的空氣凝窒緊繃了起來。費洛南跟恕蕊接觸的機會較少,自然看不出恕堇那種緊張所為何來,然而品蓉就不一樣了。
品蓉勉強的笑了笑︰「我隨便說說你也當真,拜托,天底下沒有那麼巧的事,不然我問南哥。」她轉個身看向費洛南,「那小姐的特征你能說說看嗎?」
費洛南雖詫異她的問題,還是回道︰「听說是一個留黑色短發的女孩子,舉止很優雅,全身都是名牌的衣服,說起話來很有千金小姐的修養。」費洛南把自己從櫃台人員那里所獲得的資料轉述一遍。
一听完,品蓉馬上笑了出來,她拍拍恕堇的背脊說︰「看吧!外表就差了這麼多,人家跟你一樣是黑色短發的俏姑娘,恕蕊是一頭紅通通的長發;還有,她動不動就出口成髒,隨便一個動作就粗魯得要命,內在也不符合。你就別杞人憂天了,下午我們去玉佛寺逛逛,順便拍幾張照片好回去交差。」
費洛南搭腔道︰「就是嘛!出來玩就別想一些心煩的事,我看你們先休息一下,等你們吃完午餐,大約兩點左右我再開車來載你們去逛。趁著今天不是很熱,去參觀玉佛寺是最好的了。」他神經再遲鈍,也看得出恕堇這次來跟上次來的時候差很多,那張心事重重的臉,倒教費洛南也明白先走為妙。
費洛南走了之後,恕堇就一直呆愣在椅子上,不知怎麼回事,她總覺得四周好像嗅得出恕蕊的味道。雖說費洛南所說的那名女子的特征和恕蕊差之甚遠,照理說她可以松一口氣,但是那口氣就是哽在喉頭,讓人彷若要窒息般。
「品蓉,你曉不曉得,在我要出國的前三天,恕蕊只交代要到同學家去住,然後就沒有任何她的消息。我在想,她真的有到她同學家去嗎?」恕堇突破了這像被抽光氧氣的氛圍,以疑惑的眼光瞧向品蓉。
「她就算沒去同學家,那她有什麼管道知道我們要來泰國?光就這點,你就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再說,泰國皇室只認識你和季敖,恕蕊跟他們沒有任何的交情,就算她真的來了,又能如何呢?季敖一定在這里嗎?連我們都不清楚季敖有沒有來這里找二皇子,恕蕊又怎會知道?你不要把她想得太神通廣大,她沒那麼偉大的。」品蓉半蹲在恕堇腳邊,雙手覆在她冰冷的手上,給予莫大的力量。
經由品蓉這樣一說,恕堇也覺得有道理,或許是平常籠罩在恕蕊的陰影下太久,以至于會有這種杯弓蛇影的心結。她笑漾開來,自我安慰地說道︰「也許真是我多心了!」
「這樣才對嘛!待會兒先去吃一頓豐富的泰國菜大餐,下午到玉佛寺逛逛,接著再去RiverCity好好『瞎拼』,到了晚上再去湄南河上跳Disco,你看我這樣安排的行程好不好?」
「你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度假的?小心蔡姐發現了炒你魷魚。」恕堇真服了她,年紀也不小了,還玩成這樣。
「這種出差費不花白不花,反正雜志社有錢嘛!」品蓉跑進了浴室,探頭出來對恕堇說︰「不要再疑神疑鬼了,等我洗完貴妃浴,咱們再一起去餐廳看帥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