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恐懼得全身顫抖,卻仍繼續道︰「原來你真的和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難道你們是兄……」
她話還沒說完,藍詔就瘋了一般撲上來,狠狠掐住她,一邊怒吼道︰「我真要殺了你,殺了你,看你還敢不敢說!」
「我告訴你,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听見沒有,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不停地喃喃自語,神色間居然有一絲哀傷。
程澄只覺喘不過氣,恍惚間要失去知覺,這次她真的要死了。她眼前最後顯現的是衛聿行憤怒的神色,她微微一笑,終于暈了過去。
衛王府內。
原忱正仔細的看著下屬呈上來的文件,突然有人稟報︰「大人,北辰王府三公主到。」
藍音?原忱緩緩合上文件,神色有些復雜。自從程澄出事後,他便搬來衛府暫住,沒想到她還會找
到這兒。
他起身,看見那縴細柔弱的身影匆匆地奔入屋內,投進他的懷抱。
「原大哥。」藍音抓著他的衣襟,小聲抽噎起來。
原忱先是僵硬,而後推開她,緩緩道︰「你還敢來見我?」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藍音仰起帶淚的小臉,水珠盈然的雙眼惹人疼惜,一眨,晶瑩的淚滴便滾落下來,跌在地上,頃刻間碎了。原忱轉過頭,像在壓抑著什麼。
「原大哥,不要不理我,」她從背後抱住原忱,抽泣道︰「那天晚上,我原要趕去和你相會,但是被哥哥發現,將我關了起來。後來發生的事我事先一點都不知道,但我當時不敢得罪大哥,所以沒有站出來替你說話。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實在不能失去你啊!」她哭得淒慘,原忱似乎也在發抖。
「原大哥,」她轉到前面︰「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除了你,什麼都沒有。」
「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傷心你的欺騙,懂嗎?」原忱終于開口,回手抱住她。
「原大哥不怪我就好。我知道,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了。」她將頭倚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小臉露出笑容。
「知道的話,就要好好珍惜。」原忱抱緊她,緩緩閉上眼楮。
「情」之一字,原就難解。
她居然還沒死,程澄失望地再次醒來。她又被關回了小木屋,苟延殘喘地熬過剩下的日子。
屋外突然傳來悠悠的笛聲,曲子婉轉曲折,不像北地曲風,倒有些異樣的風味。只是吹曲子的人像懷有許多不平的心事,好好一首曲子,教他吹的懷有幾分怨毒,又有幾分不為人知的傷心。
難道是藍詔?打死她都難以想像藍詔會如此風雅去吹笛子。
程澄輕輕推開門,站在湖邊的身影不是藍詔是誰?他孤寂的身影竟然又讓她的心頭浮起那奇怪的感覺,像是在哪見過。也許是因為他和西寒相像吧,她暗忖,可是心底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她他們曾經有過另外的相識。
「醒了?」他突然放下笛子,轉身面對她,神色之間已經恢復平靜。
「你怎麼知道我和西寒有關系?」他淡淡道,但程澄可以感覺出來他很在意這個答案。
「你和他一樣充滿怨毒。」程澄老實地回答,對激怒他以求一死放棄了希望。
藍詔挑眉,像是有些意外這個答案。
「怨毒?」他不禁冷笑。「我這麼對你,你心里難道就沒有恨嗎?」
程澄一怔。要說沒有那是不可能,但是……
「但是我不會像你一樣恨盡天下人。」她肯定地回答。
「那也許是你受的凌虐還不夠。」他狠狠道︰「如果我將你毀了容貌,賣到最下層的妓院,你還說得出這種話嗎?」
「你……」程澄嚇得退開幾步,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如果真是那樣,我寧肯一死。」她顫聲道。
「想死就可以死嗎?」他不屑。
這人簡直是個瘋子。程澄不禁道︰「我不知道你受過什麼苦,但現在你已經功成名就,何必折磨別人,又折磨自己呢?」
「折磨自己?我一向只會折磨別人。」他冷笑,盤算著把她賣到哪家比較合算。
「你耿耿于懷的事情,不可能不折磨自己,你只是想把自己的傷害轉移到他人的身上。」她大聲說出心里的話,反正他也不會放過自己。
藍詔的臉色又變了,她說的沒錯,他夜夜被往事折磨得不得安枕,因此他從不和女人同床,怕被人發現自己的秘密,連守衛都只能安排在院子外頭。
程澄給他詭異的神色看得全身發毛,不由地往後退。
她退著退著,不小心腳後踩空,還沒意識過來便「撲通」一聲落入湖中。
她不識水性,但求生的本能讓她自發地掙扎,向岸邊劃過去。這種時刻,她已經忘了自己求死的決心有多強烈,只想立刻擺月兌湖水讓人窒息的苦楚。
藍詔微微一笑,突然走到岸邊,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提起來。
新鮮的空氣剛入胸懷,程澄還沒來得及呼吸,又被他重新按入水中。
他真的以折磨別人為樂。程澄恨恨地想著,再一次被按入水中。
「你……」她被提出水面,朦朧中看見他殘酷的笑容,突然記起自己是在哪里見過這個人間的魔王。
當她再一次被提出水面,她大喊道︰「你忘了雪山下的小男孩了嗎?」
藍詔的手僵住。程澄緊張地看著他,不知他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他終于有動作了,他將程澄提上岸,往地下一丟,而後躍上他駛來的小船,迅速地離開了小島。
程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界中,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屏著呼吸的。她頹然倒在地上,半晌才平靜下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程澄穿著一身濕衣,縮在屋中不停地打著哆嗦。望向窗外,她突然發現幾個黑影上了岸。難道藍詔真要把她賣了?程澄嚇得一躍而起,但凍僵的腳踝卻讓她重新坐回地上。
房門突然被推開,程澄驚叫一聲,下一秒卻被摟入她熟悉的胸懷。
衛聿行!程澄不敢相信地用全身的力量抱住他,而他也像是不敢相信地回擁她。他抱得那麼用力,像要把她抱碎了。
「你還活著?」他像是說給自己听,程澄欣喜地回答︰「我還活著。」還有什麼能比這一刻更讓她覺得幸福的,即使下一刻死去,她都再無遺憾。
「你快把她抱死了。」原忱終于忍不住道。搞什麼,好容易救回來就讓她死在情人的懷抱里?
「哦!」衛聿行緊張地松開她,雙手卻不敢離開。待看到她全身濕盡,一副凍得要死的樣子,他忍不住低咒了幾句,雙手不得不暫時離開,解上的衣服,密密地將她包住,然後輕輕摟入溫暖的懷抱。
程澄抬起眼楮,看清身後的人,不由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除了原忱和四侍衛,居然還有一位和她長得非常相像的女子。
「救走了你,藍詔會起疑心,所以我們要讓人暫時冒充你。」衛聿行低聲解釋。
女子是紅兒,她原就和程澄有幾分相像,化裝起來更是難分。
「不行,藍詔他……」程澄話還沒說完,紅兒已經開口︰「紅兒這條命是王爺救的,為救王妃萬死不辭。」
「但是……」程澄還要說話,衛聿行已將眾人趕了出去。
「做什麼?」她傻眼。衛聿行卻二話不說,「唰」地除下她身上的濕衣服︰「這要給紅兒換上,你穿我的。」
她小臉漲得通紅,只好閉眼任他妄為,嘴里仍勸道︰「藍詔為人殘酷,你放她在這太危險。」
「他傷了你?」衛聿行突然悶聲問道,全身繃緊,雖然她被抓來他已有心理準備,但仍是有那麼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