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走過來,慢慢將程澄逼到角落︰「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時有什麼想法嗎?」
程澄搖頭,恐懼地看著他臉上欲置人于死地的表情。
「我想一刀刀剜開你們的心,看是什麼顏色,看你們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對不起我的事!」
他要失控了,程澄驚慌地道︰「其實是藍……」她話音未落,就被他抱住她的狂猛力道給截斷了話語。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過想利用他救出你的心上人。」他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為
了他們,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他怎麼會有這種誤會?程澄想和他解釋,她不想讓他這般受挫呵。
「你听我說,我的確是為了雷……啊!」衛聿行弄痛了她。
「你還想再說什麼!」他的火氣終于全部發作出來「那天晚上,我還以為你對我有情,想著只要你忘了雷鳴,我可以不再追究,重新做夫妻。我想的倒好,你的心卻從頭到尾不在我身上!即使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你也不會回頭看我一眼,心里念的仍是姓雷的那小子。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在給了我希望之後狠狠給我一刀,或者那晚,你也只是在做戲,好讓我這個傻子乖乖听你的話!」他再也無法忍受,長久的愛戀,突然得來的希望,卻在一時破滅,如果可以,他願意親手殺了她,可是,他又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讓她離開,怎麼忍心傷害她,他愛她是這般地深啊!
他的拳頭狠狠地錘在牆上,流下鮮紅的血印。
程澄捂著嘴,不敢相信他剛剛說的話。難道,他是愛著她的?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的眼淚滴滴嗒嗒地落了下來。她不要他這般難過,因為她對他也有心啊!她反手緊緊地擁住他,在他懷中低泣。不管了,不管她還能活多久,不管他有幾個未婚妻,她都要和他在一起。還有藍詔,他不是好人,她不能讓他傷害他!
她的回擁,讓衛聿行一僵。但他立刻冷笑道︰「這次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的話語讓程澄驚訝地抬起頭。
他突然松開她,緩緩道︰「我知道你為了雷鳴什麼都可以做出來。所以,你現在把這件事從頭至尾交代清楚,你怎麼利用了原忱,還和誰合作,是誰一門心思置我于死地。說清楚,或許我會考慮饒了你。「
這就是剛才深愛她的男人?程澄驚訝地回不過神來。
「我的確曾愛過你,」衛聿行看她驚呆的樣子,嘴角咧開一抹冷笑,「可愛一個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太不值得。當然,或許你沒這個膽子,但也是幫凶。說吧,我不會對你留情的,王府里有的是刑罰。」
他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在這次的陰謀中有份,但這可使他稍稍忘卻她帶來的痛苦,說他逃避也好。如果她有份,他或許可以借此機會讓自己忘了她。
他說什麼?他懷疑自己想殺他?程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為了救他,甚至可以犧牲性命,卻被他懷疑是做戲。天,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好好的相處呢?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冷酷啊!程澄被這個事實狠狠地打擊了。在她發現他愛她,而她也愛他的時候,卻在這混亂的情況下。她看著他,明白這已不是自己的能力可以改變的混亂局面。她惟一能做的,就是保護他,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他一直誤會自己也好,那就不會為自己的死而難過了。
程澄咬咬牙,下了決定。
「我說出幕後的人,你幫我放了雷鳴和我兒子。」兒子,對不起,你此生和爹無緣了。
衛聿行強忍心頭殺人的沖動,緩緩道︰「好,這次我答應你。」
「那人是藍詔。」她平靜地道,看著衛聿行皺起了眉頭。
「我無法相信你的話。」他平靜地回答。
從那天起,程澄被關進了王府的牢房。而衛聿行就像失蹤了一般,從沒審問過她。她身上的毒發得越發頻繁,經常痛得暈過去數次,才醒過來。牢獄的生活加重了她的病情,而心中的掛念也在精神上折磨著她。她掛著親人,更掛著衛聿行。因為她知道藍詔有多危險,而他卻不相信她的話。若是這樣,她死都不能放心啊!
「紅樓里的女子到底是什麼絕代佳人,你見過嗎?」看守閑來無事,開始閑聊起來。
「沒見過,王爺可寶貝她呢,據說,天天都到她那去,得了什麼皇上的賞賜也全都給了她。」一人回答道。
沒有什麼比這些話更能打擊程澄的。他有了心愛的女子了?這個認知像針一般狠狠刺痛她的心,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本來就沒什麼好驚訝的,不是嗎?他一個王爺,有幾個鐘愛的女子也不奇怪。可她的心卻無法如此豁達,痛得像要死去一般。而漸漸的,不知為什麼,這痛居然轉移到了四肢,在
她發覺的時候,已經毒發,而且來勢洶洶,比往時任何一次都厲害。她可以感覺到死亡的氣息了,可她不能就這麼死去,他還不知道藍詔的真面目啊!
紅樓上的衛聿行突然心中一悸,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無心去調查什麼陰謀,倒是原忱很積極,可昔日無話不談的好友現在卻和陌路人一般,連皇上都有些奇怪。他下了朝就呆在紅樓里,大多時候就靜靜的呆著,看著紅兒的臉,想著那位狠心的女子。說來好笑,雖然理智不斷提醒他忘了她,也不要再見紅兒,可每天不知為什麼他就會來到這里,好讓那麻木的心感到一點生氣。寵著她,看她臉上淡淡的笑意,他便會覺得一絲滿足,好像……不,不能再想她!衛聿行痛恨自己的軟弱,突然不願再呆下去,轉身匆匆離開。身後,是紅兒悲苦的笑容。
衛聿行的腳步在經過牢房的通道上猶豫了。那份心悸的感覺太明顯,他突然害怕是她……有了什麼事情。難道她逃走了?這個念頭一起,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理,迅速地向牢房而去。
她在哪里?這是她嗎?看著牢房中那面無人色的慘白女子,衛聿行的手不禁顫抖起來。他並沒有如言折磨她,審問她,為什麼她像死去了一般,渺無人氣。
「澄兒。」他顫抖地喊出心中喊了無數遍的名字。如果不是她胸口還有一絲熱氣,他會發狂的。
「傳大夫!」他吼道,嚇壞了一干侍衛。這是他們的王爺嗎?那位顫抖著抱著牢中女子,像抱著最珍貴寶物的男子,居然是他們狂傲的王爺?
衛聿行小心地抱起她,飛快地往自己的院落而去。她千萬不要有事啊!再怎麼責怪她,怨恨她,他也從未想過真將她置于死地。她若有事,那錐心裂肺的痛也會要了他的命。
「老夫沒辦法。夫人就算調養的好,也只有一個月的壽命。只能盡人事了。」當御醫說出這一番話時,衛聿行已經將京城里的醫生都痛揍了一遍。
「我不信!」他狂吼,而秦晉在他欲動手的時候及時救下御醫。
「聶平,聶正。」他大喊,「立刻幫我查江湖上的名醫,把他們統統給我找來!」
她究竟生了什麼病?每個大夫都說不出原因,只能下判斷她活不過今年的冬天。衛聿行緊緊地抱住她,放在胸前。冬天已到,怕她著涼,他用皇上賜的貂皮大衣圍在被子外邊,緊緊圈住她。
「你听著,」他喃喃在昏睡的她耳邊道︰「我不管你和什麼陰謀有關,你始終都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你死的。」他說著,突然有些哽咽,只有再將她抱得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