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對她一廂情願的想法難以接受,但心喜于她的關心,還是乖乖加了件衣服。也許在李大娘心里,就沒有不好的夫妻,即使打架也是床尾和了。
「夫人看起來就是招人疼,王爺肯定很珍愛你。」李大娘還在嘮叨。
程澄笑笑,但看得出並不同意。
「不是嗎?夫人從來不到這來,大概是王爺不舍得吧。我知道王爺去南疆平定叛亂了,所以夫人才會來休養,不然好好的夫妻哪舍得分開啊。」
他去打仗了?程澄有些意外。雖然自己不喜歡他,但去打仗,好像挺危險的。那不知雷大哥他們怎麼樣了?
「夫人不知道?」李大娘以打雷一般的的大嗓門喊起來︰「哎呀,王爺肯定是不想您擔心,你看我這張嘴,該打!」
程澄苦笑地望著她,心里很佩服她的想像力。不過可以看出,他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
「你和李總管感情一定很好。」程澄羨慕地道。她沒見過幸福的夫妻,但在他們身上,她可以感覺得到。很奇怪,他們在一起時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有一種無形的親昵。
「呵呵,還可以。」李大娘紅了臉。
程澄不禁微笑,原來看著別人幸福,自己也會覺得幸福啊。只是,她的幸福在哪里?
「我想一個人走走。」程澄突然道,想靜一靜。
「那好,不要走太遠,雖然這附近大家都很熟,但要有個外人,我可不敢擔保,您要早點回來,我熬了湯……」
「好了。」程澄笑著打斷她的嘮叨,心里暖洋洋的。
「讓夏兒陪你吧。」李大娘還不死心。
程澄揮手,「我不會走遠的。」
其實她能走到哪去?不過每次她一個人在外邊散步,總會感覺到有人在注意她,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陪著她。也許是自己多想吧,她從來沒看見半個人影。
正想著,突然看見李大娘匆匆跑過來,「夫人,夫人!」
「怎麼?」程澄一怔。
「王爺受傷了。」李大娘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
「啊?」程澄不知該做何反應。
「不過王爺還是打敗了亂黨。對方放暗箭,才傷了王爺。」李大娘恨恨地說著,程澄只好低著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夫人不要難過,听說雖傷得不輕,但並無生命危險。」
「哦。」程澄只好應一聲。她心里好像有點亂。
「哼!」好像有人發出了聲音,不過又好像是幻覺。程澄奇怪地想著。
聲音是聶劍發出來的。他受命保護紅杏出牆的王妃本就不甘願,沒想到她無情至此,當下怒從心頭起,立時轉身離開。
李大娘還是認為程澄很難過,一直在她耳邊勸說,直到就寢後才不甘願地離開,並一直表示夫人想回去也得等天明後秦總管來接她,否則路上不安全。
程澄苦笑地看著她離去,難以理清心中紛亂的思緒,難道,自己也會為他擔心?
第四章
第二天清早,程澄照往常一樣去林子里散步,由于心情不如平時寧靜,不知不覺間走出了林子。要入冬了吧,風里寒意重了起來,她稍稍覺得有些冷。
正覺得走的太遠了,她突然打了個寒顫,好像有危險在逼近。
「就是她!」耳邊傳來男子的吼聲。四五個人就這麼從林子里冒了出來。
「等你好久了,今天總算落了單。」那些人滿臉橫肉,一看就知不是好人。怎麼辦?程澄緩緩往後退。也許跑進林子里,還有一絲逃月兌的希望,可他們堵著自己,身後是一片平地啊!
「你們如果想拿我來威脅衛聿行,那是不可能的。」看他們好像預謀許久,她只能得出這個結論,若不是,那就只有劫色了。如果是後者,她只能盡量激怒他們以求一死。
但他們只是逼近,什麼都不說。程澄退了幾步,突然轉頭就跑。雖知沒有什麼用處,但這是惟一的選擇。
耳邊呼嘯著風,她的心也凍到冰點,她是不可能逃月兌的。身後的人算準了她跑不遠,也不急,沒有立刻追上她。正在她絕望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馬蹄聲。她听見身後懊惱的喊叫,緊接著被抱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衛聿行!程澄驚訝地發現是他。他不是受傷了嗎?
衛聿行的確傷得不輕,但當他發現聶劍私自回府時,一種不詳的預感隨之而生,然後他不顧一切便趕了過來。幸好!衛聿行不敢想像萬一他沒趕來,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他只能緊緊抱住她,才能讓驚慌的心得到平靜。
第一次,程澄覺得他的懷抱讓人心安。
衛聿行並不把那幾人放在心上,原本想給他們一個了斷,但是當領頭的人突然吹了聲口哨,他不由臉色大變。他在南疆听過這種哨音!衛聿行立刻明白自己處于劣勢,在他傷勢未愈,又沒有援手的情況下。
程澄感覺到衛聿行的變化,他全身散發出戰斗的氣息,手臂將自己抱得更緊,像是一松開就再也抓不住似的。
他居然不迎戰,掉頭就走。程澄立時知道處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危險。
然而,沒跑多遠,幾騎快馬迎面攔住了他們。馬上的人露出嗜血的笑容︰「衛王爺,今天就是你們夫婦的死忌。」從馬上幾人的騎術來看,衛聿行立刻估量出他們並不是普通敵人。若是平時,他或可一戰,可目前的情況不允許他冒險。不單是他受了傷,最重要的是他要顧著她。他很快便做了決定。
衛聿行淡淡一笑,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他口上說著,一邊將程澄的手放在馬韁上,「你要趕回去報信。」他低聲道。程澄驚訝地抬頭,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好像很悲傷,又好像很溫柔,讓她的心突然揪成一團,辨不清他的目光。
突然,他狠狠地抱住她,親上她的唇,又迅速退開,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躍下馬背。然後她只覺得馬在迅速地往前跑,想是他加了一鞭子。她回頭看他已拔出大刀,砍向馬上的敵人。一片鮮紅籠罩著她的視線,她辨不清是想像或是事實,只記得他發出了求救的信號,心里不由的想著原來他並不需要自己回去報信。
馬兒通靈,一邊跑著,一邊淒厲的嘶鳴,程澄只知道自己的心也在喊著,淚水粘濕了馬鬃。
很快,程澄看見了山莊的大門,秦晉正一臉心焦地站在門口。
「快去救人!」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這句話,驚覺全身顫抖得拉不住奔跑的快馬。秦晉沉著臉,
一聲呼哨,駿馬猛然收蹄,在他面前堪堪停住。
「夫人,你跟我來。」秦晉沉穩地將程澄扶下馬,迅速送進他身邊準備好的馬車里。
「王爺他有危險。」程澄意圖向秦晉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夫人放心,王府的高手已經趕過去了。」他堅持地將程澄送入馬車,然後站在車門前,沉靜的面色看不出任何跡像。
秦晉的沉穩讓程澄稍稍安了心,可一種不詳的預感卻隱隱繞在她心頭。衛聿行,你千萬不要有事。程澄將臉埋入膝蓋,用最虔誠的心祈禱著。想著他最後那一刻的目光,竟讓她的心顫抖了,像是有人用刻刀在她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秦晉站得筆挺,但手卻在微微顫抖。今早他與王爺身邊的四侍衛聶劍、聶平、聶隱、聶正緊隨王爺趕過來,在路上便遭人伏擊。來人並非一般庸人,即使像四侍衛這樣的高手還是給傷了一個。隨後受傷的聶平趕回王府求援,另三人匆匆趕來,仍是慢了一步。看來,敵人是打算把他們圍在此處了。如果他沒料錯的話,來人是與南疆叛黨有密切關系的西邪教,只是此教一直不插手朝廷事務,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