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狼的行動迅若疾風,攻擊的手段既準確又殘忍,它朝著東方戰飛躍而來,身形在半空中劃成了一彎優美的弧線,就在它完美的著地前,長而銳利的前爪快狠的劃過東方戰方才受了傷的左手臂!
靈月驚叫了起來,她的心又疼又難受!東方戰的全身都是血,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他的血,還是狼的血……
「不要緊……」東方戰喘著氣勉強說了句話。
他在說謊!方才那頭狼的攻擊對他左臂的傷口而言,無異是雪上加霜,即使他現在依然吭都不吭一聲,但從他益漸蒼白的嘴唇看來,靈月曉得他必定正在忍受著極大的苦痛……
東方戰將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集中在那頭狼身上,他告訴自己要速戰速泱,他的身體已經相當的疲累了,經不住包長時間的戰斗……
他凝視著那頭狼金色的眼楮,算計著它的行動,一人一獸陷入膠著的對峙。
那狼是有著迥異于尋常野獸的智慧的,它能夠明白眼前這名男人所散發出來的攝人的斗氣,雖然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此時它的神情凶殘而猙獰,喉嚨正發出駭人的低鳴,外露的尖牙還流著涎,它甚至壓低了強壯的身體,慢慢地對著東方戰繞行,尋找著攻擊的機會。
東方戰大敵當前卻相當沉著,即使在生死的關頭,他似乎也有本事讓自己的神智保持冷靜……
只見那狼猛地狂吼了聲,凌空一躍!
「就是現在!」
東方戰抓準了時機,以電光石火般地速度將手中利劍刺向它!
長劍順著狼凶猛的來勢穿刺過它的身體,隨著一聲悲慘的長啤,狼應聲落地,抽搐著它將死的軀體……
緊跟著東方戰又斬了兩頭狼。沒有了首領,同伴又死傷遍地,狼群隨即四處逃竄無蹤,只留下了東方戰和靈月,以及滿地血肉模糊的狼尸。
東方戰雖然擊退了狼群,卻也身受重創,勉強只能用長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要不要緊?」靈月扶著他,擔心地問。
「無妨……」他閉起眼,試著將呼吸調勻。
「真的沒關系麼?」靈月怎麼樣都無法放下心,她還是煩惱地望向東方戰那只受傷的手臂,大量的出血不但將他的衣袖浸得濕透,還不斷地滴落到雪地上……靈月可是瞧得心驚肉跳,連忙扯下自己衣裳的襯里替他扎住傷口。
「血……快止血……」她的聲音發顫,忙碌的雙手也抖個不住。
東方戰頗不自在地轉過臉,他抽回手,自己將傷口扎緊,之後他略略地回過頭,見靈月滿臉的不安,才道︰「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他邊說邊用長劍割下了兩只狼腿。
「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山洞,咱們先過去歇息一晚。」
靈月點了點頭,扶著他慢慢地走到那山洞。
將東方戰安置好後,靈月收集了一些木材,拿東方戰身上的火摺子生了一堆火,烤起了方才割下的那兩只狼腿來。
「你餓了麼?」她輕聲問道。
東方戰並沒有答話,她回過頭才發現他靠著山壁睡著了。靈月注視著他好一會兒,發現他似乎睡得相當不安穩,即使是在夢中,他依然擰皺著他的雙眉……她的指尖悄悄地輕撫過他的眉頭,還有他抿成了一條直線,顯得固執的嘴唇……直到東方戰無意識地避開她的觸模,她才倉促地縮回手。
靈月幽幽地嘆了口氣,將身上的貂裘月兌下來輕輕地給他蓋上,再將自己原來的那件狐裘烘干了,仍然給他蓋在身上,心里想著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可不能夠再著涼了……
大概是因為天冷的關系,東方戰傷口的出血似乎稍稍地止住了。為了怕他待會兒醒來的時候餓,靈月開始專心地整治起那兩條狼腿。
燒好了那肉,東方戰仍未醒來,靈月自己先吃了一點,余下的依舊放回火邊溫著。
月亮在這時候已經升到了半天邊,靈月呆望著那輪皎潔的明月,覺得心中好平靜,方才遇險時的驚悚不安似乎已不復存在……擔心受累了一整天,一旦安下心來,靈月開始有了朦朧的睡意,她卷縮到東方戰的身邊,想挨著他休息一下,不過她在這個時候發現東方戰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的臉色紅得奇怪,方才還以為是火光的關系,現在貼近著一瞧,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靈月用手背試了試東方戰身上的溫度,禁不住呢喃道︰「怎麼燒得這樣厲害?」
她猜想東方戰發燒必定是手臂上的傷所引起的……靈月這下六神無主,她可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應付才好……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洞口用自己的小手巾包了一包雪,輕輕地放置在東方戰的額頭上,心想這樣或許能替他散些熱也說不定。
為了怕東方戰的情況惡化,靈月目不交睫,提心吊膽地守在他的身邊看護。她又收集了一些木材,想讓洞里邊的火燃得更旺些,更溫暖些。
不過,東方戰的病況沒有好轉,到了下半夜的時候,他反而燒得更厲害了。
東方戰的意識因為發燒而陷入昏沉,他的身體承受著高熱的折磨……在恍惚中,他似乎感覺到有一只冰涼的手復上了他發燙的臉頰……
隱隱約約地,他听見了有人在他的身邊嚶嚶啜泣。
「是誰……」他喑啞艱澀地問了句,勉強抓住了臉上那只冰涼而柔軟的小手。
東方戰努力地集中他渾沌的意識,凝聚雙眼的焦距,然後靈月那張被淚水迷蒙了的慘淡容顏便逐漸地在他的跟前浮現……
「你為什麼哭?」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抹去成串成串滑落的淚水。
「我……我好擔心……」靈月泣不成聲地伏在他的懷里,斷斷續續道︰「你發熱……都……都不退,再這樣下去……你……你會死的,我真的好怕,好擔心……」
燃燒的材堆發出了嗶嗶剝剝的聲響,遠傳來了陣陣狼嚎,除此之外,兩人之間彌漫著慣有的沉默。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難過嗎?」
「不,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她使了勁的搖頭,回答得那樣用力,仿佛要借此說服自己安心些,等到她發現了東方戰緊瞅著自己的目光後,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的臉也像他一樣地發起熱來了……
「你……我……我去幫你弄點水來……」靈月急急忙忙地想要逃開他逼人的視線。
「別走!」東方戰伸手拉住了她。
靈月不安地囁嚅道︰「你病著……別,別亂來……」
「看著我。」
靈月咬了咬嘴唇,一雙小手盡是顧著扭絞著自個兒的衣角,半天也不敢抬起頭來。
「看著我。」東方戰蠻橫地拾起她的臉,強迫她正視自己。他的神情古怪得很,令人猜不透他現在正在想什麼。
「你在乎我嗎?為什麼?」
「我……呃……我不知道……」靈月不明白他這麼問的用意,但她覺得好困窘……
「你該好好的休息,我……我去幫你弄一點水來。」
「如果我死了,你不該正中下懷嘛?」
東方戰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靈月小臉猛地刷白,胸月復間沒來由的一陣刺痛,于是她不聲不響地卷縮到離東方戰遠遠的角落去……
為什麼這個人隨便的一句話就可以傷害到自己呢?她難過地想。
良久,東方戰突然道︰「靈兒,過來。」
「不要。」
靈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後,仍然無可救藥的朝他走去。
「做……做什麼?」
「睡這兒,暖些。」東方戰拍了拍身邊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