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靈月好容易悠悠地醒來。
自己病了好些天了吧?大概是因為這陣子總臥病在床,全身的筋骨酸疼的厲害。
靈月心里一面想,身子跟著緩緩坐起,一旁的侍女見狀,趕忙一步搶上去相扶。
「太子妃,您病著呢,快別起來啊!」
靈月抬眼一瞧,身旁這名侍女不是含笑是誰?
「不打緊的,我這病來得也快去得也快。你扶我起來,我想下床走走。」
含笑無法,只得依言去攙扶她,可是嘴里仍喋喋不休地念道︰「太子妃,您的病真的好了嗎?奴婢怕您一會兒身子又不舒服了,那可就糟糕啦!」
靈月只是笑了笑,並不答言,過了一會兒她才悄聲問道︰「怎麼只有你在這兒?太……太子殿下呢?」
「哦!太子妃,您在想太子殿下啦?」听到這話,含笑忍不住咭咭咯咯地笑。
靈月讓她笑得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佯慍道︰「怎麼,問不得麼?」
「問得,問得。」含笑見靈月拉下了一張臉,當下乖覺地斂起笑容回道︰「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到議事廳去啦。跟一群將軍和官員們商討國事,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哪!也不知道是在商討些什麼大事?」
「是麼?」靈月也不再繼續問下去,她的心中有些忐忑,總覺得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太子妃,您要不要先洗臉,好讓奴婢替您梳頭?」
「也好。」
兩人一問一答間,靈月隱隱約約聞到了一縷幽幽的甜香。
「含笑,房里燃著香麼?我聞到了香味。」
含笑一下子笑生雙靨,興高采烈地道︰「哪里燃著什麼香?是太子殿下遣人送來的異種水仙。」
靈月循著含笑的目光凝目瞧去,果然一旁的高幾上設了盆白玉盤,盤中水栽著幾株雪白可愛的水仙花,莫怪房內異香繚繞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對您可好啦!」
「是麼?」
「當然啦!您病著的這些時候,太子殿下天天惦記著,奴婢在宮里這幾年,可從來沒有見過太子殿下對哪位姑娘這般好過。」
「哦……」
含笑見靈月根本沒有什麼反應,直認為是靈月不相信她說的話。于是她信誓旦旦地提出證明︰「太子妃,您可別小看了這盆水仙花,奴婢听說這是外國的使臣私下送給太子殿下的,珍貴的很哪!吉祥閣的殊儀姑娘本想討了去,太子殿下都沒給呢!您說,太子殿下對您可好?」
靈月秀眉微微一揚道︰「殊儀姑娘?我好像在哪兒听你說過……」
「啊……」含笑讓靈月問得半晌作聲不得。
糟啦!糟啦!盡彼著高興的說話,這可把麻煩的人給扯出來啦!
這下子含笑只有在心里暗暗叫苦,都怪自個兒多嘴,平白無故地提出個尷尬人物作啥?
靈月見含笑面有難色,也不欲再追問,當下拋了才出口的問題,慢慢地起身緩步至水仙花前。
只見她盯著那花半晌才道︰「這花挺好啊!」
含笑緊跟在一旁猛點頭。
靈月淡淡地笑了笑道︰「怕這屋里的藥氣倒薰壞了它……」她微一沉吟又道︰「含笑,怎麼只剩下你留著?尤嬤嬤她們呢?」
「哦!太子殿下說,怕人多了太子妃心煩,所以都遣走啦!還說奴婢夠伶俐,要奴婢好好留著伺候。」說到這兒,這含笑便有些得意洋洋起來。
「是這樣麼……」靈月扶著身旁的桌角,側著臉,兀自怔怔地出神。
一旁的含笑見她眉頭深鎖,半天也不言語,便勸道︰「太子妃,您身子才剛痊愈呢,站了好些時候啦,該坐下來歇歇。」
靈月略一回神,輕輕地嘆了口氣,淡淡地道︰「無妨,我不會累。」雖是這麼說,靈月仍在梳妝鏡前坐了下來。
「含笑,雪停了麼?」
「昨夜就停啦,可天色還灰蒙蒙的,怕還要下呢!」含笑忙答,一面還拿起—把瓖金邊的象牙梳子替她梳理長發。
「那好,你陪著我外面走走吧!」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大大地使不得啊!」含笑聞言直把頭播得像波浪蚊似地。「太子妃,您病才好些,現下該多歇息歇息,外頭天寒地凍的,您身子又弱,萬一讓風閃著了,奴婢只好提著腦袋去見太子殿下啦!」
「散散心罷啦,哪里就病死了?就是天冷,多穿件衣裳又何妨?」靈月輕描淡寫地將含笑的反對全數駁回,含笑無法,只得陪著干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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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和宮地處濰陽國皇城的東北隅,其中包括了十幾處的樓閣院落,歷來濰陽國的皇太子皆居于此。而靈月所居的,即是其中的明霞別館,別館的四周有自皇城外引進的溫泉,因此較其它的院落要來得溫暖許多。
靈月緩步在別館後的花園內,含笑和一名喚喜兒的小爆女緊跟在身後隨侍。
花園相當大,在布置上雖不如雍國的御花園般極盡奢華精巧之能事,卻也相當的優雅別致。時值嚴冬,園子里並不見什麼色彩妍麗的花朵,不過卻有許多顏色蒼翠,香氣馥郁的異草仙藤。
這些仙草或蔓生于雪地中,或盤卷于石壁上,都結了果實,顏色深紅,壘垂可愛。
靈月沿著曲折的回廊走走看看,心情覺得好平靜。
花園的一隅遍植了數百株的桃樹,待天候回暖時必定是另一番明媚旖旎的風光吧?
桃林後連著一片曠朗的雪坡,除了幾株松柏錯落其間,再別無他物,接著再過去便是一帶蓊郁幽深的密林。
「含笑,那片樹林可是通往皇城外面麼?」
「是啊,太子妃,那片森林可大得嚇人了,听說盡處還擋著一座大雪山哪!萬一在森林里迷了路,那就注定得餓死在里面啦!」含笑瞠大了眼楮,繪聲繪影地形容了一遍。
「這樣啊……」
「太子妃,下起雪來啦,咱們出來了好些時候,也該回去了。」
靈月這才發覺下雪了。
朔風卷起了雪花在半空中凌亂地飛舞,靈月瞧著發怔。
「這兒雪景挺美啊,再瞧些時候吧……」她夢囈般地低語。
「不行啊,太子妃,您要凍壞的。」含笑見靈月根本不為所動,也只有干著急的份。
便在此時,桃林中悄悄地轉出了一個人影,卻是一名青年男子。
「寒冬賞雪,公主好雅興!」
靈月驟然一驚,正欲詢問來者何人,身旁的兩名小丫頭早巳恭恭敬敬地喚了聲︰「二皇子。」
只見東方顯頭戴束發金冠,錦袍貂裘,衣飾華貴,更兼容貌俊秀,一望而知是一位身分尊貴的王孫公子。
東方顯正打量著靈月,而那眼神毫不掩飾地流霹出他的驚艷和邪念……
靈月覺得不舒服極了,東方顯那雙飽含邪氣的眼楮令她覺得不自在,也令她感到害怕……
「嘖嘖……公主果然生得花容月貌,大哥真好福氣。」
靈月心里惱他出言無禮,卻也不便同他說些什麼,只得耐著性子輕聲道︰「雪下得大了,若沒有什麼事,請恕我先行告退,也請二皇子回宮避避風雪吧。」說罷回身便走。
東方顯哪容得她就此離去,身子一閃,擋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並非外人,不是嗎?」
靈月身子略後退了幾步,輕聲道︰「抱歉,在這兒談話有諸多不便,且我身上也不大好,改日二皇子若肯賞臉,我必定另備酒肴相待。」
東方顯冷笑了兩聲︰「那倒不必。」他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喉嚨後又道︰「瞧在公主生得這般美貌的份上,報個消息與你知曉也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