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拚命地睜大了眼楮,希望能夠看清楚,躲在雲霧中的那個奇怪的影子究竟是什麼?但過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籠罩在她四周的迷霧始終久久不散……
靈月迷失在白茫茫的煙霧中,她弄不清為什麼自己會迷失在這里,只知道自己好痛苦、好難過,胸口的悲傷幾乎要撕裂她的心髒了……就在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死掉的時候,有一雙強而有力的腎膀緊緊地環繞住她……
她本能地依偎著那緊貼著自己的寬闊胸膛,紛擾不安的情緒霎時奇異地被安撫了下來。
靈月緩緩地睜開氳迷蒙的雙眼,于是她接觸到了一雙黯沉的、黝黑的、若有所思的黑眸……
她正躺在東方戰的懷里。
「你怎麼……」一旦開口說話,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聲音甚至比蚊鳴都還要來得小。
「我听見你哭了,過來看看。」
靈月的一張小臉時燒紅起來,她想揩干淚痕猶新的面頰,但忙了半天,只覺得手臂像有千金重似地,怎麼樣也舉不起來,只得喪氣地垂下頭。
東方戰倒是看出了她的懊喪,他輕笑出聲,拇指摩挲著靈月細致的臉龐,順勢抹去了她的淚痕。
「睡下吧,要不了幾天病就好了。」他一面柔聲安撫,一面替她整理額前的亂發。
「你……你不……不惱我了?」
他微笑不語。
「我知道……我想……我……我……」
「睡吧,什麼都別想了。」他吻住了那張語無倫次的小嘴,不再讓她繼續說下去。
靈月的腦中立即混亂一片,連一點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緊貼著東方戰,任由他搜取嘴里的甘美甜蜜……靈月沒有想到要抗拒,事實上她也無力抗拒,她只能夠躺在東方戰的懷中軟弱無助地輕嚶,低泣……
東方戰輕手輕腳地將靈月放倒在床上,拉過一幅綢被替她嚴嚴密密地蓋住。
「我……我很熱……」靈月迷迷糊糊地嘟噥,臉頰呈現著不正常的赤紅,東方戰心知這是因為她正在發燒的緣故。
「很難受嗎?我讓他們再給你熬些退燒的藥去。」他一面說一面以面頰試了試靈月身上的溫度。
「不……不要。」
「怎麼?」
「你……你不……不要離開我……」此言一出,連靈月自個兒都驚得呆了,作夢都不曾想過自己竟會對東方戰說出這樣的話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東方戰似笑非笑地凝睇著她,而靈月羞得幾乎整個人要鑽進被窩里了。
「我……我不要—個人……我會怕……」她笨拙地解釋。
「女侍們會在,你不會一個人的。」
「但……我……我只是……」靈月並沒有听出他語帶嘲弄,她只是急于掩飾自己的困窘。
「我……我不要吃藥!」她心中一急,嘴里便負氣道。
「不行,不吃藥病又怎麼會好?這可由不得你。」東方戰的態度強硬得很。
靈月聞言只得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道︰「又需要吃些什麼藥了?每回犯病都放著不管,最後還不是都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好了……」
她的聲音雖然是那麼樣的細小,可東方戰卻仍然听得一清二楚,只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在靈月的床沿坐了下來,伸出手輕撫著她發燙的面頰。
「告訴我,你常常生病嗎?」
「沒有……」靈月頗不自在地別過臉。
其實她打從娘胎出生時,體質就相當的差;很神經質,容易發燒、只是每回發燒時雖然痛苦,但要不了幾日便自然就痊愈了,久而久之,負責伺候她的宮女們也就不以為意。不過她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候都不曾發病了,這次的病情雖然來勢洶洶,但她仍舊認為過幾日病勢便會好轉。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這次靈月干脆閉起眼楮,來個相應不理。
東方戰見狀也只有嘆了口氣,將靈月連人帶被的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靈兒,你的性子真倔……」
靈月一顆小小的腦袋垂得低低的,嘴里嘟噥道︰「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吃藥而已。」
東方戰卻撇了撇嘴道︰「之前我听到的,好像不是這個……還是我耳背,竟然听錯了,嗯?」
靈月聞言心下大羞,情緒一牽動,立即引起了劇烈的喘息和咳嗽。
東方戰皺起眉頭,兩片薄唇不悅地抿成了一條直線。「我還是讓他們傳太醫去。」他一面替靈月拍背順氣,一面低低地說道。
「真的不……不要……」靈月只能伏在他的胸前低聲哀求。
東方戰半垂著雙眼凝視著卷伏在他的懷里嗽喘不已的靈月,他的雙手緊緊地環繞著她,嘴里一句話也不說。
長久良久,靈月的嗽喘才稍稍地平復。
「你……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了。
「怎麼會?」
「我……我……我想你是愛生氣的。」她支支唔唔地回道。
東方戰舉起手愛憐地撫模靈月一頭柔細的長發。
「靈兒,你真像一只小貓兒……」
「小貓兒?那是什麼東西?」靈月將臉埋在東方戰的肩頭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問道。
「那是鄰近國進貢的一種寵物,挺有趣的。過兩日,我讓人弄一只來和你作伴兒,你說可好?」
「我……我不要……」
「怎麼?」東方戰聞言半邊眉毛挑得老高。
靈月半晌回不出一句話來,她的呼吸轉為短而急促。
東方戰明顯地感覺到伏在自己懷里的嬌小軀體正顫抖不已
「靈兒,很難受嗎?」
「我……我突然覺得好冷喔……」
東方戰一言不發地將她放回床上,靈月心知他要去傳太醫來,于是死命地拽住了他的袖口。
「求求你別走……你不要放我一個人在這兒……」
「靈兒,你到底是在怕什麼?嗯?」東方戰見狀只得柔聲安慰著,不過靈月卻一些反應也沒有了,不知不覺中,她又持續地陷入了昏睡……
迷迷糊糊中,靈月又看見了一抹黑影,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那影子,然後影子逐漸地擴大了,漸漸顯地出了一個人的輪廓來,有一個人正步履蹣跚地朝她走來……
靈月定楮一看,猛然驚覺那人的半邊臉頰竟被人削地血肉模糊……那人不斷地向她靠近,而靈月全身有如被定住般完全無法動彈。
她是驚得呆了,極度的恐懼感緊緊地攫住了她、淹沒了她……
「靈兒,靈兒……」那影子竟呼喚著她!
「不……不要靠近我……•她驚慌失措地搖著頭,仿佛這樣子就可以甩月兌那個可怕的影像。
「靈兒,你醒醒……」
靈月好不容易睜開眼,隱隱約約地瞧見東方戰的臉在她眼前晃蕩。
「靈兒,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嗯?」
靈月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揪住東方戰胸前的衣襟,她開始垂著頭不可自拔地哭泣起來。此時此刻,她不再是雍國的大公主,也不再是濰陽國的太子妃,她只是一個飽受驚嚇,無助的、害怕的小女孩……
東方戰這下子反倒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任何的軍國大事他都可以從容以對、應付自如,但對于眼下的情況他卻反而束手無策……
「別哭,靈兒……」他只得耐著性子,像安撫一個小孩般地柔聲輕哄,但靈月非但沒有半點停止哭泣的跡象,她甚至哭得更凶了。
「我要你別哭!」他低低的詛咒了一句。
靈月果然立時止住了哭聲。
東方戰相當滿意詛咒的效果,但很快的,他發現靈月的眼淚仍然成串成串的在滑落……沒有了哭聲,但那抽抽噎噎的光景才更教人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