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那……那我……」冷皓難以啟齒地問道︰「我有沒有可能是……」
冷成威一眼就看出冷皓想問什麼。「不,不可能!那個男人跟你父親說過,他根本不能生育,所以,就算他再怎麼風流,也不會有後遺癥的。」
「那為什麼爸不立刻和那個女人離婚?」冷皓又問道。
「孽緣吧!雖然美杏做了這麼多對不起你父親的事,但是,他還是愛她,再加上美杏也不肯離婚,她想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你父親于是決定要照顧美杏一輩子,要讓她快樂。所以,只要能讓美杏高興的事,他都不會阻止,甚至于美杏還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他只求他們找的地方隱密一點。就這樣,有名無實的婚姻過了七、八年之後,有一晚,你父親喝醉了,美杏又說話刺激了他,他才強暴了美杏,美杏也因而懷了小晨。至于後來,你應該也知道了,你父親在小晨死了以後,知道美杏已經堂而皇之地讓那個男人到家里來,才決意離婚的。」
冷皓在听完整件事情之後,頭深埋在雙掌中,久久才道︰「我一直以為……天啊!我還是被那個女人利用了,我……」
冷成威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安慰道︰「不要再自責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欠美杏的,也該還清了!」
若振看他們祖孫倆誤會已盡釋,才又開口問道︰「冷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和小瞱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小曄會不知去向了呢?」
冷皓這才又正視若振,震驚地問道︰「若曄還沒和你聯絡嗎?」
「沒有。為什麼你會這麼問?」
「若爺爺,你不應該來台灣的。若曄和大衛到美國之後,一定會跟你聯絡的!」一想到若曄和大衛,他不由得一陣心痛。
「大衛?」若振震驚地說道,馬上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問道︰「是不是大衛跟你說了什麼?」
他點了點頭,悲哀地說道︰「大衛什麼事都跟我說了,所以,我願意成全他們。也許,他們現在人已經在美國結婚了。」
「小曄不可能和他走的,不可能!冷皓啊冷皓,若爺爺是從小看你長大的,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再說,小曄和你相處這麼久,難道你看不出小曄的心意?你難道一點都感受不到小曄愛你嗎?」
「不——」冷皓吼了起來︰「不可能的,若曄愛的是大衛,他們現在已經去美國了!」
「大衛那種卑鄙的小人,他的話你居然也相信!你知不知道小曄為什麼要躲著他?除了要讓他死心、避開他的糾纏,最重要的是——她怕他,你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怕他嗎?」
冷皓搖了搖頭,感覺到事情的不單純。
「因為,小瞱差一點就被他強暴了!要不是和小曄一起住的朋友有東西沒有拿,而從去上課的半路上折回走,否則,小曄就完了,你知道嗎?」
冷皓完全崩潰了,嘴里直說道︰「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居然逼走了她!
不——」他突然站了起來,嚷著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說著,他就要往外跑,被冷成威和若振強拉下。若振說道︰「現在天色那麼暗,你要上哪里找呢?再說,這三天來,老何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更何況,你現在的情緒這麼激動,剛剛又灌了那麼多酒,實在不適合開車。你還是坐下來,先想想看,小曄究竟會上哪兒去吧!」
冷成威像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小曄不是和利家的兄弟也認識嗎?有沒有問過他們?」
「我都忘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問看看!」何媽立刻拿起了電話。
「讓我來吧!」若振拿過了何媽手中的話筒。「告訴我電話號碼!」
冷皓擔心地站在一旁,不停地向上天祈禱著,希望若曄能在利家,就像上次一樣,她會再同到他身邊。
然而,在若振的談話中,知道若曄並不在利家時,他的心立即急得像瘋了一般。趁著客廳中的另三個人還在注意電話中的談話時,他跑出了屋外,坐上了他的保時捷,立即開出了「冷苑」。
***
冷皓在各個大街小巷中穿梭著,試著在徒步游走的人們中找尋一個他熟悉的影像。
若曄,你快出現吧!冷皓祈求道。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要躲我的,你是個善良的女孩,你不會這麼忍心對待我的。
尤其……尤其在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之後……你知道嗎?若曄,我真的愛上你了。你離開的這三天以來,我努力要把你從我腦海中遺忘,我是真的盡力了;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從你離開的第一天起,我一個人就坐在屋外,呆呆地望著玫瑰園一整天。我一直排斥自己心里的一種聲音;你離開的第二天,我在我們一起種玫瑰時,你告訴我的那棵樹下,做了兩個簡單的秋千,那個我在內心一直排斥的聲音卻愈來愈大。直到今大,我清楚地知道那個聲音在說些什麼,所以,我選擇喝酒來麻醉自己,但是,我知道,我躲不了的,我逃避不了內心的自己!
若曄,我愛你,我一直愛你啊!你回來啊!讓我告訴你,我愛你!
忽然,一個念頭問過,冷皓的一張臉深沉了起來,吼道︰「不,不會的。你不會是因為我傷了你,而重新投入大衛的懷抱的!不,不會的!不會的!」
他激動地想在下一個路口緊急轉彎時,這時候,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線刺激著他的雙眼……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後,是一陣強烈的踫撞聲,回響在寂靜的夜里。
若瞱,我愛你。你回來吧!
冷皓完全失去了知覺——***
醫院里,醫生、護士來來去去,為病人爭取急救的時間。
急診室外是一群焦急的人們。冷成威來回不斷地踱著步,若振默默地坐在一旁,而何媽早就泣不成聲了,老何除了自己擔心、害怕之外,還安慰著何媽;利亙準只是深鎖著眉頭。一根接著一根不斷地猛抽著煙。然而,不管這些人在做些什麼動作,他們總會不時地看著急診室的大門。
好不容易急診室的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一群人早已將醫生團團圍住——「醫生,情況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啊?」冷成威急著問道。
醫生卻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患者的外傷並不要緊,只不過是多處的擦傷;但是,腦部……」
「怎麼樣?」利亙準焦急地問道。
「我們懷疑患者在出事時,曾嚴重地撞擊到頭部,所以有嚴重的腦震蕩;不過,一切都還有待檢查報告的結果,以及醫院的追蹤觀察。只是,我想你們最好有最壞的打算,根據我們目前的判斷,我們實在不能保證患者會在何時醒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病人有可能會醒過來;只是,可能是明大,可能是一個月後,也有可能在一年或幾十年後,一切都要看上天的旨意了;而目前,我們是把病人送進加護病房,以防特殊狀況發生。」
醫生留下一群仿佛正在作一場惡夢的人們,便走了。
冷成威、若振、何媽和老何像被判了死刑一般,毫無意識地呆站著。利亙準頭抵著牆壁,右手不停地捶擊著它,緊咬著雙唇。
不知過了多久,冷成威才輕聲道︰「走吧!我們去看看冷皓。」
***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冷皓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利亙準一早,班也沒上地就直奔醫院。雖然,他大部分的時間是守在病房外,埋首抽著煙,但是,他還是不願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