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遍尋不著,火氣旺盛的時候,好巧不巧掃見害得他驚出一身冷汗的罪魁禍首,正好端端的杵在布告欄前一動也不動。
他裝凶,跟她吼。
很可惜,小雨的兩眼還是盯在公告欄的一份公告上。
「怎麼可以!絕對不行,我不準這種事情發生!」她懊惱地扯著自己的頭發,本來干淨俐落的發髻馬上變成了鳥窩。
「小雨。」他蹙眉,開始動手去搖她。
她的行為有點反常。
小雨被半強迫的轉過身來面對段驍。
怒氣燒得她雙眸熠熠生輝,雙頰也因為憤怒鼓脹起來,模樣滑稽又可愛。
「怎麼回事,干嘛氣成這樣,誰得罪你了?」他意欲咆哮,結果聲音卻出奇的溫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段驍發現自己對小雨好像有了一股說不上來的責任感,盡避他每天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啼笑皆非,有時還會失控的暴跳如雷,但是不知怎麼地就是舍不下她。
「沒人欺負我。」
她的聲音啞啞的,顯然憋了好久。
「哪——把汗擦擦。」一不注意她又把自己累出一身汗來。
趁著她拭汗的時候,段驍的眼楮迅速的掃過張貼的皇榜。
皇太子娶妃如期舉行。
般什麼玩意兒?可皇太子娶妃跟她有什麼相干的?
「鐵刀還在客棧前等我們呢,走吧!」
「我不能去……我要走了。」她語無倫次。
「小雨!」段驍發現她正用力的扭絞他給她的手巾,神情別扭,似有難言之隱。「把話說清楚。」
她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我不想跟你們到川中去,我要去大理。」
「我們明明說好的,為什麼?」事出必有因,可是跟皇榜有什麼關系呢?
「我不能說,你不要逼我。」
段驍看進她那雙笑起來總是微微彎起而此刻卻黯淡無光的眸子,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局促不安的小雨。
「為什麼不能說?你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他自己沒發覺暗中他已經把小雨的事當成自己的責任了。
「不能就不能嘛!」她跺腳。
「好吧!」段驍讓步,「你既然想去大理我就陪你去!」
「不行!」她拒絕得迅速確實。
「為什麼?」他痛恨這三個字。
「沒有理由。」她斬釘截鐵。
段驍喃喃詛咒一聲,自己沒遇上小雨之前的生活原本是在天堂,沒想到她出現沒幾天時間,就把他給打下了地獄。
現在更好了,在她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亂,讓他逐漸習慣她的存在時,她又要拍拍走掉,可惡!
「沒有理由休想我會放你走!」
「惡棍!你以為你是誰。小雨我愛來就來愛去就去,你管不著!」這個人的腦袋顯然塞的全是石頭,硬梆梆的一塌糊涂。
「無所謂,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她愈是不肯吐實,他愈有興趣。
這男人到底有沒有听懂啊?
「理由!」他失去最後的耐性,「最起碼的理由。」直接丟給小雨一個比生氣還令人頭皮發麻的眼色。
「我可以不告訴你偷偷跑掉的。」
「你敢!」他的臉色難看到幾近鐵青。
少根筋的小雨終于正視到他那無比可怕的表情和口氣,蹬蹬地倒退了一步。
「說就說嘛,你何必使那種臉色給人看!」她一雙溜呀溜的大眼楮里蒙上一絲莫可奈何,「我不能讓歡姊姊嫁給皇太子。」
她說什麼也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她必須回大理把這一切事情澄清,她不能讓木清歡把一生的幸福賭在她身上。
「那位木姑娘是平倫公主?」段驍大吃一驚。
那如春水般溫柔的姑娘竟是……
「哎呀!你別亂猜,歡姊姊是我父王的選侍,她才不是什麼平倫公主呢!」
段驍眯緊眼楮,露出威脅。
「小雨,這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我要你一件一件說清楚!」
小雨雙肩一垮,小臉頓時皺成一團。
「這很復雜,很難講耶。」
剪不斷,理還亂的教她從何說起?
「從頭說起。」他有的是時間。
「其實,該嫁給那個皇太子的人應該是我,但是要認真追究起來,也不是我……」小雨不知怎地,鼻頭酸溜溜,委屈的直想哭。
盡避小雨說的語無倫次,毫無重點,段驍卻迅速的認清了一件事實,小雨的身分並不如他原先想像的單純,更要緊的是,她和他之間的糾葛不會這麼簡單結束的。
段驍溫柔的牽起小雨的手把她安置在人家的滴水檐下,又給她買了一杯解渴的青草茶,這才催促她說下去。
小雨慢慢地原本托出她為什麼會來到大理國的一切,連木清歡願意代她進宮,而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糟到這步田地的前因後果,說得一清二楚。
段驍沉默了許久。
心生的搖擺不定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後,他執起小雨的雙手,真摯而誠懇的低語︰「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你千里迢迢來到大理要嫁的那個人呢?」
他為什麼那麼容易就承認了彼此的關系,他曾經還為了這件事而不惜逃婚,現在,他不禁懷疑自己那逃婚「避禍」的行為有沒有意義可言了。
小雨只覺得心頭一窒,彈簧似的繃起來,隔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擠出聲音來。
「你是我的——,呃,不對,不對!你為什麼在這里?」那和木清歡成親的皇太子又是誰?
哦——這亂七八糟的事搞得她頭疼欲裂,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可惜她的腿不夠長,要不然她絕不會吝嗇踢他一腳,給他一點教訓,全是他的錯,語不驚人死不休!哦!她的頭!
「你老實招來,為什麼你在這里?難不成——」
「沒錯!」段驍坦白的點頭,「我和你一樣,因為不同意這件政治婚姻而離家。」
小雨驚呼,瞪大了眼楮。「你居然敢逃家,你把我小雨當成了什麼?」顯然段驍的直言不諱傷了她小小的心靈。小雨可沒想到自己和人家根本是半斤八兩呢!
任誰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竟在成婚前夕離家逃走,那種刺激之深……唉!
面對一個指著他鼻子大聲說話又跳腳的小女孩,段驍有些心慌,好像這一切全是他的錯似的。
「這樣吧!今日以前的事就當咱們扯平,我們從頭開始好嗎?」他委曲求全的把過錯全攬到他身上。
「不行!」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就憑他一張嘴,說沒事就沒事的!門都沒有。「全是你的錯,誰教你逃家的?你教我的歡姊姊怎麼辦?」
她擔心的竟然是木清歡,段驍不知道該哭或該笑,他喃喃低語︰「我所見過的女人當中,就數你最難纏。」
小雨眼中彌漫著一層霧氣,威脅著將沖出眼眶。
不錯,在他眼中她當然是屬于「難纏級」的,要不然他干嘛聞之色變,巴不得離她愈遠愈好的逃家,根本沒有考慮她的立場。
「我又沒有欺負你,不要哭!」段驍揉著額頭,粗魯的低吼。
她的淚讓他心煩意亂,心火直冒!
「要你管!你這大暴君!」她使勁推捶他高大的身軀,「我平常沒這麼好哭的,都是你害我丟人的!」
段驍長嘆了一口氣。
他用手輕輕摩娑她光潔如絮的發,任她如雨點似的捶打他的胸膛。
「一下惡棍,一下暴君,我給你的印象真是壞得不能再壞了。」他搖頭,笑容中帶著微微的無奈。
「你本來就是。」
「這麼說來你就是我的愛妃了。」有她這樣的妻子似乎也不是件太壞的事。
小雨不自覺的停下拳勢。
「不是。」
「小雨——」他想去握她的手,眼底的著迷更深了。
小雨把雙手藏在裙後,雖然分不清的感覺又開始找她麻煩,她還是沒好氣的,「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所謂丈夫是一丈之內才是夫,其余的時候都不是,你少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