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姊姊,你真是當代女諸葛!」
「少來!」木清歡臉一紅,「你還是趕快把行李包袱整理整理,再三更天就亮了,到時候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我來幫忙。」櫻桃自告奮勇。
「櫻桃,只要我安頓好了,一定想辦法來接你。」小雨很夠義氣的開出長期支票。
「櫻桃會等著的。」她眼圈一紅,又不敢讓小雨見到自己轉紅的鼻子和眼眶滾動的淚水,匆匆的轉回寢室去。
于是,在木清歡的掩護下,小雨有驚無險的偷渡出賓館。
此刻的她兩腳實實在在站在賓館高聳的圍牆外。
「公主,你一個人只身在外,一定不要忘記定時用膳,還有睡覺時千萬不可以踢被子,沐浴時記得速戰速決,不要玩到水變涼了,容易感冒……剩下的需要事項櫻桃全寫在紙里頭,你有空要拿出來看看,免得忘記了……」櫻桃聒絮的說了一大堆,只見小雨十分受教的直點頭。
「還有……公主……」她又想到什麼——
「……還有錢不可露白、小心壞人、不要隨便給人銀兩……對不對?」她背得滾瓜爛熟。「你已經叮嚀過我幾百遍了!」
「公主的記憶力很差,我怕你後腳一離開賓館就不記得了。」小雨的少根筋可只有她櫻桃最清楚。
「誰說我的記憶力不好,我只是有時候不小心忘掉一些不重要的事而已。」小雨死鴨子嘴硬,堅決不肯承認自己的缺點。
「夠了!你們再‘話別’下去,天都亮了。」木清歡出來打圓場。
眼見天已微明,如果放任這主僕二人再無休無止的斗嘴下去,別說「翹家」,搞不好她們這些幫凶就要被人全部一網打盡了。
小雨給櫻桃一記「全是你的錯」的眼神這才背起那大得不像話的包袱。
「櫻桃,每個離家出走的人都要帶那麼多東西嗎?」媽呀!小雨敢肯定她只要背著這「坨」行李上路,就算不會被那些送嫁的衛士追回,早晚也會被這包袱壓垮成一灘爛泥。
「里面只是一些生活必需品。」真的嘛,既然要出遠門,生活必需品更是缺一不可,她櫻桃可是細心得很哪!
「我可不可以少帶一點?」小雨哀求。
櫻桃圓圓的臉一垮。「公主,那包袱里全是我的誠意……」
「好、好、好,我知道,我統統帶走就是了。」小雨迭聲稱是,她最怕見到櫻桃委屈和受傷的捧心模樣。
她敗給她了。
「公主,你要珍重哪……」她揮著濕了大半的手絹,猛朝小雨那跌跌撞撞的背影揮手——
第三章
「什麼?我父皇病危?御醫這麼宣布的?」段驍霍然站起,俊逸的臉上布滿焦灼。
一字排開的三個人站在他面前,玄衣褚襆頭,全是武官打扮。
另一旁的游鐵刀聞言,也鎖起濃眉,眼底一片凝思神色。
「他一向身體健朗,怎麼會說病就病了?」段驍還是不敢相信。
三人團團一揖,神態恭敬謙卑,才由中間那個護衛答話︰「皇後娘娘只吩咐屬下務必將殿下請回,其余的事小人不敢胡說。」
段驍心中驚疑不定。
事情湊巧得令人無法不起疑,他難得離開皇宮,又是在背著「逃婚」的罪名下遠走,要真因為如此,他爹爹這場突如其來的病,可完全是因他而起。
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照理說,這宮中三大護衛肩負保護皇帝的重責大任,自是不可能輕易教他們出宮,三人連袂出來,事態果真嚴重了。
種種情況顯示,他似乎非回家不可了。
急得像熱鍋螞蟻的段驍,可不知道此刻在皇宮內的聖德帝段正棣卻好整以暇的坐在寢宮內的暖席上笑顏逐開,毫無病奄奄的顏色。
「你這樣誆他,不怕驍兒回來發你脾氣?」高皇後偎在段正棣懷抱,一手輕捻他的短須,吐氣如蘭的說道。
「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我的好夫人。」他嘻皮笑臉的輕點高皇後的挺鼻,表情親熱詼諧。
「嗯,還說呢!連我都拖下水,我可不想讓驍兒抱怨我這做媽媽的人為老不尊的設計他,到時候這臉你叫我往哪擺?」她嬌嗔的數落她丈夫。
段正棣溫柔的梳理著妻子的秀發,「出外見識不是壞事,壞在驍兒選錯時機,朕何嘗不知道她不滿意這樁政治婚姻,但因為他是太子,太子有替萬民設想的義務,他也應該了解他是沒有婚姻自由的。」
「驍兒不是不懂事的人,他知道舉足輕重,這次逃家大概存心是要氣你。」
「氣朕?」
「是啊,氣你事先沒知會他,氣你沒讓他參與意見,氣你把他當成傀儡擺布。」她輕聲軟語,卻句句說中段正棣的心事。
段正棣故意把眉頭一皺,「都怪你不好,說什麼放任自由的可貴,兩個孩子要什麼給什麼,你瞧吧!朕幫他挑了一房太子妃,他卻嫌朕專制霸道,還一走了之,他再不回來,你教朕怎麼跟宋國使者交代?」
「驍兒若執意不肯回來,也是沒辦法的事。」做母親的再怎麼還是偏袒自己的兒子。
段正棣覷了眼天真單純的妻子,不禁搖頭。「他不願回來也要回,除非他想引起戰端。」
「這麼嚴重?」她輕呼出聲。
「其實、驍兒真要不喜歡平倫公主,往後皇位是他的,他納多少妃妾都沒問題,何必犯牛脾氣呢?」
「你以為驍兒像你一樣風流啊?」她輕戳段正棣的胸膛,明白表現她的不滿。
她雖然貴為一國之後,什麼都不缺,可她的丈夫卻不屬于她一個人,段正棣和所有有能力的男人一樣,喜歡納妾選妃,她不過佔了一個皇後的封號身為正妻,她的愛情和丈夫的身體都是和別的女人共有的。
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已屬平常,更何況王侯將相帝王世家,也難怪段正棣有此一說了。
看出妻子的不愉快,段正棣知道自己失言,連忙好言哄道︰「朕不過是舉例說說,算不得數的。」
「沒問題!你不想想為夫的我可是一國之君,智力可是一等一的。」
段驍離宮出走也有好一段時間,即使生氣,約莫也該氣消了,他這兒子生性孝順,雖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誆他回來,有失他一國之君的身分,但是逼狗跳牆,不,修正,是逼人跳牆,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段正棣為自己打的一手好算盤而沾沾自喜,心情愈發愉快了。
※※※
「臭櫻桃、死櫻桃……什麼生活必需品?累死我了!」小雨一身是汗的把那個超級大包袱扔在腳底下,一坐在酒樓的長板凳上喘氣。
一路上她淨顧著趕路,根本不知道自己來到什麼地方,直到肚子餓得受不了,這才隨便挑了家酒樓進來想找東西填肚子。
嚴格來說,她已經有兩餐滴水未進,所以一等到酒樓的伙計送上菜飯,她馬上如餓虎撲羊的把一桌子菜給掃得一干二淨。
吃飽喝足,她才有力氣上路啊!
「小二哥,算帳!」
「姑娘,總共是十貫錢。」那伙計算數極佳,眼角一溜馬上把價錢報出來了。
小雨往她衣服的暗袋掏去。咦!沒有。
她蹲子往包袱里模索,索性把包包打開了。
沒有!沒有!沒有!
小雨呆呆的站起來。「我的銀子不見了。」
那小二哥挪挪擺在那兒都嫌龐大佔空間的身軀,清秀的臉流露出一抹「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擺明想來白吃白喝的!」
「胡說!我小雨是什麼人,我才不屑做那種丟人現眼的事,你少冤枉人。」死櫻桃、臭櫻桃,你到底有沒有把銀兩放進包袱里?我這會兒可被你給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