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鬼!」香瑩皺了一下鼻子,她能聞到被褥散發出的淡淡的香味,那是齊彥身上特有的,干淨好聞的氣味,也是截至目前為止,她唯一接觸過的異性體味,所以她依戀地擁緊被子,微笑著說︰「這床已經夠大了,雖然是單人床,我們兩人擠一擠,還是睡得下。」
「噢!」齊彥受不了地皺眉,「別又來了!這種暗示一點也不好笑。」
香瑩頑皮地扮個鬼臉,忽然側過身子,換成一臉正經嚴肅的表情,很認真地問︰「齊彥,你會不會告訴我實話?」
「我一向就沒對你說過謊話呀!」
「現在不是鬧著玩的時候,我真的需要你實話實說,你可以發個誓嗎?」
齊彥毫不在乎,立刻舉起右手,半開玩笑地宣布︰「皇開在上,我齊彥若有半句虛言,願意任憑謝香瑩處置,即使她要我提供特殊服務都行。」
「別以為我會放過你。」香瑩幾乎忍俊不住,但是眼神里依然冷靜又正經,「我想問你,撇開師徒的關系不談,單就男人的觀點,你認為豫東大哥是怎麼樣的人?」
「師父……呃,莊先生,」齊彥不假思索,簡單扼要地說一句,「他是個君子。」
「怎麼說?」
「發前他怎麼對待你,我沒看見,不能予以置評,但是你跟他同住一間屋子里,他能夠毫不動搖,始終維持一貫的關懷和耐心,完全無視于你已經成熟動人的美色,這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只要跟你那位挨了耳光的上司作個比較,優劣立見,不是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我想勾引你,你不也一樣拒絕了?跟我相處的男人,沒有一個認為我不成熟性感的女人,是我自己有缺陷,跟大哥的道德無關。」
「你錯了!」齊彥笑著糾正她,很坦白地承認,「我拒絕你,並不表示我對你不動心;師父跟你朝夕相見,心態始終如一,那實在是很高的修為。換了我,恐怕撐不過個把月,早晚被你攻陷。」
「是嗎?」香瑩眼楮里閃過一絲不尋常的光芒,「你多少還是對我的身體懷有習遐想,對吧?」
「世上的男人大抵如是此,只要看見漂亮的女人,誰能不心動呢?」齊彥一點也不隱瞞,「我也是血肉之軀,除了對你有遐想,街上走的辣妹,電視電影里的尤物,只要是具有風姿的女人,全都會吸引我的眼光。」
「我懂了!心動但是不輕易付諸行動,是你的原則,也就是風流和下流的分別。」
「不愧是師父寵愛的小香香,真聰明。」
「就因為豫東大哥對我只有寵愛,不具有肉欲的意味,他就是標準的正人君子了?」
「當然不止是這樣,師父最值得人欽服的,還是他待人處世的風範。老實告訴你,在遇到師父以前,我從來沒有對任何前輩服氣過,因為師父太好了,我才會死心塌地地跟隨他。如果再讓我臭屁一點,我大概會說,師父撿到我這個徒弟,也等于撿到寶,我可是不隨隨便便就拜人為師的。」
香瑩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打他,「你非用這種口氣說話不可嗎?收你為徒還得先讓你心悅誠服,你也太自大了。」
「我不自大,而是自信、自愛,你等著看,再過十年左右,台灣的建築師,一定都會跟著我的腳步走。因為我的目標是把台灣的人文地貌,融入建築物和街郭的景觀之中。這個工作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做好,而我相信我自己,以及目前的一群伙伴,我們絕對可以開創一番新局面,到時候,國際人士的眼光自然就……」齊彥忽然了現香瑩的笑容很低可疑,「哎!什麼事這樣好笑?」
他說話的樣子,狂熱執著的眼神,對未來所掌握的自信,超乎常人的遠大理想……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光彩,卻也顯得稚氣未月兌,仿佛小學生演講「我的志願」一樣,可愛得教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沒什麼。」香瑩偏不告訴他原因。
「女人!」齊彥很不以為然地咕噥著,「懶得跟你計較。我肚子餓了,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點東西?」
「現在出去?」
「難道等餓扁了才出去?」齊彥說著就站起來。
「不行,我要問的事情學沒說出口呢?」
香瑩一地情急,伸手用力拉他,結果齊彥重心不穩,踉蹌地跌往床上,還好他動作夠快,一只手撐住床墊,沒有摔到香瑩身上,只是看起來像是準備伏下去親吻她的樣子。
「有沒有搞錯?哪有女生像你這麼粗魯的?」齊彥嘀咕一句。
香瑩發出清脆的笑聲,一不做二不休,兩只手一起探上他後頸部,硬是不準他移開身體。
「不要玩了!」齊彥耐著性子,試圖解開她的手。
「我看見豫東大哥和牧蓉姊。」香瑩不肯松手,語氣忽然充滿幽怨的妒意,「就是今天晚上。」
「是嗎?師父真可憐,又得舍身陪牧蓉姊購物。」
「他們不只是逛街購物。」香瑩更用力地將齊彥拉向自己,直到距離近得她可以清楚讀出他眼睫毛的排列。「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知道什麼?」齊彥不自黨地放輕嗓音,距離這樣近,他能感覺她呼吸的鼻息,看得見她粉女敕的臉部肌膚,甚至細微誘人的汗毛,那種想要吻她的沖動又回來了,他很努力在克制自己。
「大哥和牧蓉姊的關系。」
「他們是好朋友,你不也知道嗎?」齊彥答得太快,自己都有點心虛。
香瑩直視他的眼楮,映著燈光,他的眼珠是深琥珀色,閃著動人的光采,可是她滿心憂傷,只提醒他︰「你違背剛才的誓言,後果會十分嚴重。」「我——」
「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大哥喜歡牧蓉姊,他帶她到賓館去,他們早就是親密的愛侶,我——」
「香瑩,事情也許不像你所想的那樣。」
「到現在你還想騙我?」香瑩痛苦地閉上雙眼,「是我親眼看見他們的。他們兩人走在大街上,態度好親熱、好甜蜜,我追趕不及,結果就看見大哥拉著牧蓉姊,毫無勉強地走進賓館的大門……你說,你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我,教我相信他們之間毫無關連?」
齊彥望著她痛苦淒楚的面容,深深地嘆口氣,他實在不忍心再刺激她,只好絞盡腦汁,避重就輕地勸她說︰「這件事你不要把它看得太嚴重,成年男女在結婚以前,本來就有權利自由交往,想要交往到多深的程度,只有當事人自己能夠作決定。你看看我,我也交過女朋友,上過賓館。現在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師父只要保持單身,任何仰慕他的女人,包括你,都有機會。」
他說的話合情合理,立刻撫慰了香瑩跌入絕望深淵的心,她睜開雙眼,感激又佩服地看著他。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大哥,只有你最懂得怎麼安慰我。齊彥,我覺得你越來越像東大哥了。」
「千萬別這麼說,師父對建築設計的造詣,對人生真諦的掌握,是我目前不可企及的夢想,你現在就說我像他,實在太過獎了。」齊彥露齒一笑,又一次嘗試擺月兌她的纏繞。「打個商量吧!小姐,放開我好不好?每次跟你說話都要靠這麼近,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吻我一下,我就放開你。」香瑩耍賴地說。
「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仍然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讓我捉狂,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是你自己說的,沒有愛意就不會有感覺,吻一下有什麼關系?」香瑩根本吃定他了,「快點吻我!」